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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节（第1页）

&esp;&esp;江炼随口问了句：“广西有什么名山吗？段太婆来这……是看桂林山水？”

&esp;&esp;神棍说：“名山倒没有，但是有广西弧啊。”

&esp;&esp;江炼没听明白：“什么西湖？”

&esp;&esp;神棍讲不明白，拉他看山谱。

&esp;&esp;有图就方便多了。

&esp;&esp;原来，广西境内的山很奇怪，恰能组成四道巨大而又下凹的弧，如同弯弓。

&esp;&esp;【04】

&esp;&esp;戏开了场，也拦不住人走。

&esp;&esp;因为布景粗糙，幕布上画些青山绿水、亭台楼阁，假得不能再假——现在的舞台剧，讲究与时俱进，各种新技术都可以引入，实在不该这么敷衍的。

&esp;&esp;江炼觉得这剧没什么诚意、不太尊重观众，既不尊重观众，观众自然也就轻慢舞台。

&esp;&esp;他也起了离席的心思，但是回头一看，不大的剧场里，居然走得只剩他一个人了。

&esp;&esp;这使他凭白多出不该由他负的责任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酿成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也是结扣解到底的最后那一拉——他这一走，这台戏可就真的崩盘了，再说了，演员该多尴尬啊。

&esp;&esp;算了，反正晚上也没事，牺牲点时间，成人之美吧。

&esp;&esp;于是他又坐定，这一坐，因为知道横竖是要听戏，反能静下心来了，听着听着，渐渐咂摸出些意味。

&esp;&esp;一个剧种，但凡能有传承、能有受众，就必然有其独特的魅力，你心浮气躁t不到离席而走，不代表别人不能赏得了这味。

&esp;&esp;江炼正听得入神，忽觉有人在身侧轻轻坐下，又问他：“喜欢粤剧啊？”

&esp;&esp;是个女人，声音舒缓而又低沉，说来也怪，明明是在说话，但给人的感觉，像一声幽长叹息。

&esp;&esp;江炼笑了笑，说：“也不是，我听不懂粤语，就是看个热闹。”

&esp;&esp;边说边转过头来，触目处，不觉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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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是个相当美的女人，是美，不是漂亮，说不出她的年纪，也许三十，也许四十——她的年龄感不是来自于容貌，而是来自眼神和气质，而且，可以看出，她并不借助妆容和衣着去遮掩年纪，一切顺其自然，自然在她周身流淌，美也在她身上流淌，从垂在肩侧的头发到手肘处衣裳的浅浅褶皱。

&esp;&esp;江炼简直是要被她惊艳了。

&esp;&esp;他收回目光，心中突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一晚，这场戏，还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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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美的事物，不管是画、景，还是人，都会让人心情愉悦，觉得不负光阴。

&esp;&esp;那女人说：“这样更难得，有时候，听就行了，不一定要听懂。”

&esp;&esp;又问他：“坐在这儿听戏，是个什么感觉？”

&esp;&esp;江炼沉吟了一下：“首先，这儿必然有人砸钱扶持，不然，绝对支撑不下去。”

&esp;&esp;台上，明亮的灯光点染着戏角的胭脂粉面、浓墨眼梢；台下，昏暗的余光里，那女人嘴角带出一抹很淡的笑。

&esp;&esp;这是山鬼中行六的曲俏，亦即路三明口中名为老大、却万事撒手不理的“六妹”。

&esp;&esp;粤剧流行于白话区，在广东、香港一带颇有受众，但广西情况较复杂：桂西壮族居多，桂东汉文化占主导。

&esp;&esp;桂东却也分南北，桂林属桂北，受湖湘文化影响，讲官话；桂南一带，如南宁、梧州等，流行白话。

&esp;&esp;所以粤剧在桂林不大吃得开，而且这小剧院简陋而又陈旧，每天压根售不出票，之所以能日日开戏，纯粹是因为她——路三明为了讨好这位六姑婆，于背后做了大量工作：比如基本包揽了戏票，当成自家酒店的客人福利，引客人过来捧场；比如长期雇佣“水军”，专为曲小姐喝彩，一听曲小姐不唱，自然如放假般顿作鸟兽散。

&esp;&esp;曲俏说：“这才是个‘首先’，‘其次’呢？”

&esp;&esp;江炼笑：“其次，我觉得，这戏，根本也不是演给观众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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