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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esp;&esp;信写得很简单，措辞亦并不切实，好像只是一封敷衍请托者、泛泛的介绍信。但看到写信者的具名，李幼文才知道这封信的价值。

&esp;&esp;“这位蔡先生，不就是帮助我母亲进疗养院的那位银行家？”她问。

&esp;&esp;“就是他。”

&esp;&esp;“这李纹羽是我？”她又问。

&esp;&esp;“这就是我们需要向你特别解释的地方。”秦有仪说，“为了不让敬康知道你的去处，首先就必须瞒住蔡先生，他是知道你的名字的，并且知道你是敬康的小学同学。如果把你的本名告诉他，他会跟敬康去谈，这一来纸老虎就要戳穿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替你改个名字。本想等你来信见了面，征求你自己的意思，又怕夜长梦多，发生变化，所以我们擅自作了主张。”

&esp;&esp;接着，秦有守又把当天蔡先生接到高雄长途电话，顺便向孙海明推荐李幼文的经过，说了一遍。

&esp;&esp;“为你的名字我们也很花了些工夫，又要声音近似，又要能瞒得住蔡先生，所以我们把你的‘幼文’两个字倒过来，另换两个音同义异的字。并且字面还要避免俗气，选来选去选了这两个字，不知道你满意不满意？不过，不管你是否满意，我们这样不经你同意就做了，实在很抱歉！”

&esp;&esp;“秦小姐，秦先生，你们千万不要这样说！我……”李幼文紧锁着双眉，暗恨自己，没有办法把她心里的意思用适当的语句表达，以至于显得相当痛苦。

&esp;&esp;可是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秦有仪也不必说什么话，只伸出友好的手，跟她紧紧地握着。

&esp;&esp;李幼文的脸色很难看。她有种感激涕零的感觉，可是她从没有流眼泪的习惯，一切复杂沉重的感情，都毫不掩饰地堆积在脸上——在不相干的人看来，是可怕而难以索解的。

&esp;&esp;“闲话少说。”秦有守指向问题的核心，“李小姐对于我们的计划，是不是愿意接受？请你很坦白地说。”

&esp;&esp;“当然愿意。”在这一句斩钉截铁的答语之下，却忽然有了个迟疑的尾巴，“不过——”

&esp;&esp;“不过什么呢？”秦有仪说。

&esp;&esp;“有什么困难，请尽量说出来，让我们来替你设法解决。”秦有守说。

&esp;&esp;她有两点困难：敬康跟蔡云珠扯在一起，就像所要瞒着她的事，与她跟章敬康的共同利益有关。蔡云珠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闷声不响了。

&esp;&esp;“走吧！”秦有守赶快安抚她似的说，“到我们家去。”

&esp;&esp;“我本来就要到你们家去。不过，现在我想，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去谈谈的好。”

&esp;&esp;“好吧！那么我们庆祝，请你也参加。”

&esp;&esp;“对！你该请客。”秦有仪抱住蔡云珠的手臂，指着她哥哥说，“他写了篇狗屁文章，骗了三百块钱稿费，乐得敲他的竹杠。”

&esp;&esp;蔡云珠被她说得笑了起来，她一直羡慕秦有仪有那样好的一个哥哥。这份感觉移在章敬康身上却莫名其妙地变了质。在下意识中，她愿意做个姊姊，把章敬康当作弟弟，帮助他上进，容忍他的傲岸和执拗。

&esp;&esp;不能容忍的是，章敬康对李幼文的爱。然而她的家庭教育，教会她用爱去拂拭一切，所以心里虽然不能容忍，表面上反而处处为章敬康着想，唯恐惹他不快。这是一种奇异的矛盾，连她自己都不能解释。

&esp;&esp;而此刻，这矛盾似乎有减弱的趋向了。想到她父亲告诉她的话，她不能不承认那是一个好消息。因此，她也需要庆祝。但就像秦家兄妹不能把庆祝的原因告诉她一样，她也不能把她要庆祝的缘故说给他们听。

&esp;&esp;“还是我请客吧！”她用另一种说法，来表示庆祝之意。

&esp;&esp;“不要！”秦有仪固执地说，“要他请。”

&esp;&esp;“好，我请，我请！”秦有守答应了，“不过话说在前面，以一百元为限。”

&esp;&esp;“小气鬼！”做妹妹的又笑着骂了一句，然后又转脸问蔡云珠，“一百块钱可以吃什么？”

&esp;&esp;“上意大利餐厅去吧！”

&esp;&esp;“你这派头太大了吧？”秦有仪不以为然地说。

&esp;&esp;“保证够了。”蔡云珠说，“那里很清静，谈话比较方便。”

&esp;&esp;听她这样一说，秦家兄妹都不再提出异议。一起坐公共汽车到了中山北路，进入一家意大利式的餐厅。时候还早，没有什么人。蔡云珠挑了一张远离账台和酒吧的桌子坐了下来。侍者点燃蜡烛、送上餐单。蔡云珠点了一客比萨、一客肉酱通心粉，关照侍者一起送上来。

&esp;&esp;调制一客意大利比萨，至少需要四十分钟。趁这段等候的时间，蔡云珠提出了她的问题。

&esp;&esp;“你们前两天去找我父亲了？”

&esp;&esp;这一问，秦家兄妹先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在那一瞥之间，决定了由秦有仪回答问题。

&esp;&esp;“不错。老伯告诉你了？”

&esp;&esp;“今天告诉我的。”

&esp;&esp;“他怎么说？”

&esp;&esp;“我父亲说，替你们家一个阿巴桑的太妹女儿，介绍了一个工作。你们家的阿巴桑，我知道的，只有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女儿？”蔡云珠用等待反应的眼光看着秦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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