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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弥子瑕是卫灵公的宠臣。依卫律,私自驾国君御车的要遭断足。弥子瑕母亲病后,弥子瑕却假传旨意,驾着御车出去了。卫灵公听罢之后不罚反赞:“为了母亲,他连断足之罪都敢犯,真是孝顺啊。”还有一次,弥子瑕同卫灵公一起在桃园游玩,他吃到一个很甜的桃子,就把这个没吃完的桃子给了卫灵公。卫灵公拿着剩桃子感动不已:“他真是爱我,爱到他都忘记了自己已经吃过了桃子,还来给我吃。”可这样的恩宠,到弥子瑕年老色衰后,也渐渐变得淡薄。有一次,弥子瑕得罪了卫灵公,卫灵公却道:“这个人本来就曾经假传命令驾驶我的车子,后来又曾经给我吃剩下的桃子。”
&esp;&esp;月池道:“对圣上和我来说,情爱都是虚妄,只有牢固的利益,才是确保我们始终站在同一阵线的关键。可现下看来,圣上要比我有远见的多,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接下从天上掉下来的烫手馅饼。而我,既然都踏出这一步了,何不再等等看。”
&esp;&esp;时春早在十日前的一个夜晚,就踏进了梅龙镇。这是江南水乡,夜里的风都沁润着水雾花香。她带着人翻过青瓦粉墙,穿过静谧曲折的小巷,来到了舒芬的家中。她为了离开两广,耽搁了不少时间,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没想到的是,舒芬居然还活着。
&esp;&esp;时春很快就想明白关窍,他的死可以把自焚案坐实,其他人不可能不对他出手。可他目前还活着,要么是有高人出手保住了他,要么就是他已经被人拉拢,对那些人来说,让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esp;&esp;念及此,时春瞳孔微缩,不论如何,她都要一探究竟。她和手下在他屋内外搜寻了好几次,皆没有发现有探子的踪迹。她这才放下了心,进了屋内,将舒芬唤醒。
&esp;&esp;舒芬身上有多处烧伤,被包得严严实实,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冷不妨午夜惊醒,见一黑衣人立在榻前,当真是大吃一惊。
&esp;&esp;时春捂住他的嘴,道:“不必惊慌。我是奉故人之命,来探望舒相公的。”
&esp;&esp;舒芬又惊又疑,时春道:“‘妾身但使分明在,溺作孤魂亦无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我家夫人一直都在感念您的恩情,您的事闹得天下皆知,她知道您的消息后,就紧急遣我来探望您。”
&esp;&esp;这首诗,乃是李凤姐的绝命诗!舒芬万不曾想到,在凤姐死后这么多年,居然会在半夜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始信人间别离苦
&esp;&esp;倒不如,去诈一诈那位舒相公。
&esp;&esp;居然真套出了致命之物。时春的头皮发麻,她简直不敢想,假使舒芬身死后,官府搜查出这些东西,会是个什么局面。她们早该想到,一个才子,怀念心上人,最好的办法不就是睹画思人。
&esp;&esp;舒芬有些心疼,但还是道:“你都拿去烧了吧。我也只有这些了。”
&esp;&esp;出乎意料的是,时春没有马上动作。她打了个呼哨,命人再去巡逻四周。待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才去将东西取了回来。她打开匣子,只瞧了一眼,就是眉心一跳。她道:“多谢舒相公救命之恩。”
&esp;&esp;她嘴里道着谢,手却摸向了靴口,在那里有几只银针。月池的秘密已经握在她手中,自焚案的人证,如若以谋杀的形式死在自己的家中,应该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esp;&esp;舒芬难掩怅然道:“这没什么,我一直很懊悔,当年如果我禀明父母,依照礼数,早早就娶她回来,她也不会被逼到去跳河,受了那么多苦。我原本以为,我只能让她死后不要断一口饭,没想到,还能听到她活着的消息……”
&esp;&esp;时春的动作一顿,她不动声色道:“你还替她立了牌位?”
&esp;&esp;舒芬叹道:“都过去了,不值一提。”
&esp;&esp;时春却道:“说说吧,夫人是您的故交,又岂会不关心您呢?”
&esp;&esp;舒芬犹豫片刻,还是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时春听罢之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道:“你沦落到这个地步,可有怨她?”
&esp;&esp;舒芬摇头:“说来是我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轻信小人,这才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怎么能怪她?要怪就怪命,让我们天各一方。”
&esp;&esp;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esp;&esp;他想了想道:“你刚刚说,她过得很辛苦?”
&esp;&esp;时春的手指微动,她心知不该和他在这里纠缠,只是,她能够毫不犹豫地将毒蛇扒皮抽筋,却不忍扼死一只洁白的羔羊。时春低声道:“是啊,她一直都是如履薄冰。所以,我必须要帮她,帮她除掉一切威胁。”
&esp;&esp;舒芬皱起了眉:“她的丈夫,待她不好吗?”
&esp;&esp;时春道:“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就如你觉得,一早娶了她,是对她最大的救赎,可你却从来没想过,她想要什么。你们都只是认为,一个女人,能有一段好姻缘,就堪称福分了。”
&esp;&esp;舒芬不解地看向她,他眼中既有困惑,也有受伤。时春扯了扯嘴角:“舒相公,这段时日,有人来找过你吗?”
&esp;&esp;舒芬一脸茫然,时春道:“你被卷进了这样的案子,反对革新的人都想杀了你,把李梦阳的罪状钉死。可支持革新的人,又会想法设法保住你。你处在漩涡的中心,这里不该如此安静。”
&esp;&esp;舒芬瞪大了双眼,迟疑道:“你是说,他们会在我家斗起来?”
&esp;&esp;时春道:“显而易见。”
&esp;&esp;舒芬仔细思索,他道:“可我,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esp;&esp;这不应该,她不相信在她来之前,没人做过手脚。时春沉吟片刻,她道:“那么,或许和相公你本人有关。恕我冒昧,您对科举改制,持何看法呢?我是想帮您,我是夫人的下属,必会对您不方便说的东西,守口如瓶。”
&esp;&esp;舒芬思忖片刻道:“我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我一早就说过,科举改制上不合先王之正道,下不合士庶之民情,所以才引起今日之乱。不过,我虽然反对,却还没到自焚相抗的地步,李龙拉上我,无非为了我报复我,以及壮大声势罢了。”
&esp;&esp;时春微微颌首,她道:“我明白了……”舒芬原来是站在守旧的一方,他的供词对那些人来说是有利的。而革新派的人更不会来取他的性命,否则李梦阳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这才是他们都留下他的原因。
&esp;&esp;她忽然道:“不过,搅合进这样的争斗,对您来说,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夫人盛赞您的才华,您这样的人,迟早是要高中,入朝做官对吗?”
&esp;&esp;舒芬垂眸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知道我现下问,你也不会告诉我。但我希望,当有一天,我能够帮到大……帮到夫人时,你们还能来找我。”
&esp;&esp;时春看着他,俨然又是一个张彩。她猛然起身:“我也盼着能有那天。”
&esp;&esp;舒芬一愣,就见她如闪电一般,从窗口跃了出去。时春的下属问她:“头儿,咱们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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