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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第2页）

&esp;&esp;英姑领着袁长卿和珊娘往正房过去时，袁长卿一边走，一边不时给珊娘介绍着方府的布局，又回头问着英姑：“还有谁一同回来了？”

&esp;&esp;英姑立时又抱怨道：“年关节下的，谁有空往京城跑啊！偏老太太铁了心要回来，他们一个个又都走不开，就只得我跟着了。”

&esp;&esp;“那大妞和小宝呢？”袁长卿问的是英姑的两个孩子。

&esp;&esp;“能怎么办？我带着呗！”英姑道，“正好也有好几年没回来了，顺便也叫他爷爷奶奶看一看孙儿孙女。”说着，她歪头看着珊娘，对袁长卿道：“你这媳妇是哑巴吗？怎么到现在也没听她吱个声儿？”

&esp;&esp;学里原有个笑话，说是有个学生在被先生问到这句话时，那学生曾淘气地真应了先生一声“吱”。珊娘听了这同样的问话，险些就想恶作剧地也学着那淘气学生“吱”上一声儿了，可她今儿是头一次登门，且前世方家人都不待见她，她倒不好表现得太过油滑，便挤了个笑脸，才刚要开口表示自己不是哑巴，不想竟叫袁长卿抢去了话头。

&esp;&esp;“大姐姐当谁都跟你一样呢！”袁长卿抢着道：“十三儿腼腆着呢。”

&esp;&esp;珊娘顿时睨了袁长卿一眼。且不说她腼腆不腼腆的问题，只从他这句话里，她便看出了这位“大姐姐”在袁长卿心目中的分量——如今相处日久，她差不多也算是看明白了，袁长卿此人恰如林如稚当初所说的那样，只会在他愿意亲近的人面前暴露本性。而只冲他在英姑面前也是如此多话，便能得知他对这位“大姐姐”的态度……

&esp;&esp;——珊娘暗戳戳地表示：有点小吃醋……

&esp;&esp;而袁长卿这么说时，英姑也愣了一愣。袁长卿的禀性脾气不仅珊娘了解，英姑自然也是知道的。若他心里不是亲近着这新娘子，他定然也不会在她面前如此话多。于是英姑认真地又看了珊娘一眼，却仍是有所保留地没有主动跟珊娘搭话，而是忽地掂起脚尖伸手一拧袁长卿的耳朵，冲他笑骂道：“果然是娶了媳妇的人了，胆子肥了，竟敢取笑你大姐姐了！”

&esp;&esp;笑闹间，他们来到正房上院。一个小丫环看到他们过来，远远地就跑进院子里去通报了。珊娘等才刚进院门，就只见那正屋的门帘一响，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都等不及丫环们打起门帘，就这么自己掀着帘子从屋里冲了出来。

&esp;&esp;“大郎！”老太太看着袁长卿喊了一嗓子。

&esp;&esp;“姥姥！”

&esp;&esp;袁长卿也立时应了一声，几步抢上前去，冲着老太太跪倒在地，才刚要磕头，就被老太太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

&esp;&esp;祖孙俩互握着对方的手臂，彼此一阵上下用心打量，却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esp;&esp;前世时珊娘就知道，老太太的性情其实跟袁长卿如出一辙，都是那种沉默内敛不易亲近的。且许是因为她是袁老太太替袁长卿做主娶的人，老太太对她始终抱着戒备与隔阂，不管她怎么笑脸相迎，老太太那里一直都是爱搭不理的态度，以至于整个方家都受着老太太的影响，只当她不存在一般。如今即便隔了一世，再看到这不苟言笑的老太太，珊娘心里仍是一阵犯怵。

&esp;&esp;而虽说袁长卿遗传了老太太的沉默内敛，显然英姑不是的。那久不曾见过见的祖孙二人看着倒还算是平静，这一旁旁观着的英姑却忍不住掏帕子抹起了眼泪。

&esp;&esp;此时大舅母刘氏也跟着老太太从屋里出来了，见英姑抹泪，便看了一眼有些不安的珊娘，对众人笑道：“有话进屋慢慢说吧，外头冷。”

&esp;&esp;袁长卿这才回过神来，忙松开老太太，回头拉过珊娘，对老太太笑道：“姥姥，这是您外孙媳妇，闺名叫珊娘，在家排行十三，您也可以叫她珊儿。”

&esp;&esp;珊娘忙上前跪下，才刚要行礼，便叫老太太一把给拉了起来。

&esp;&esp;直到这时珊娘才知道，为什么武艺不弱的袁长卿能一下子被老太太给拽起来。别看许老太君如今已是六旬之人了，那手上的力气竟大得出奇。

&esp;&esp;“起来，”老太太一把拉起珊娘，又飞快地将她上下扫了一眼，只简洁地说了句，“进屋说话。”便放开她，转身拉过袁长卿，脚下飞快地进了屋。

&esp;&esp;袁长卿扶着老太太上台阶的同时，扭头看了珊娘一眼。

&esp;&esp;这一眼，顿时落进了老太太的眼里，于是她也看了袁长卿一眼。

&esp;&esp;其实才刚袁长卿如此详尽地介绍珊娘时，老太太心里便知道，她这一向内敛的外孙，若不是对这媳妇儿特别满意，怕是不可能这么多话的。只是，和所有的长辈一样，便是小辈们再怎么精明干练，在长辈眼里他们都是孩子，甚至是没有行为能力的孩子。因此，老太太宁愿通过自己的眼去观察珊娘的行事为人，而不是根据袁长卿的喜好做出判断。

&esp;&esp;当然，老太太这一眼的意思袁长卿也充分理会到了。于是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珊娘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担忧。

&esp;&esp;珊娘却一直默默低着头，都不知道他连看了她两眼。前世时她曾刻意想要讨老太太的欢心来着，可碰了无数回的壁后，她对老太太也就近而远之了。虽说如今换了一世，她仍觉得最安全的办法还是继续保持近而远之的好，于是她才一直垂着头装乖顺。

&esp;&esp;进了屋后，袁长卿将老太太送到上首坐了，然后回头招呼过珊娘，二人正式给老太太见了礼，又敬了茶。老太太略带冷淡地点了点头，对袁长卿道：“我们才刚到，所有行李都还没打开，见面礼后补吧。”

&esp;&esp;一般来说，便是这种猝不及防的场合下，若是真心想给见面礼，随便身上掏件什么东西也是个意思，若是不给，不是不愿意给新娘子这个脸面，就是对这桩婚事表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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