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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2页）

&esp;&esp;她吸溜一下把嘴角边那半根豆芽卷进嘴里，然后很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扒拉陆别尘的手机，“你刚才说播放列表里有什么，给我看一下！”

&esp;&esp;顾慎如动作迅猛。陆别尘下意识收起手臂躲了一下，把手机屏幕按在胸口，那样子看上去竟然有一丝丝狼狈，不像平时的镇定沉静。

&esp;&esp;“林小土，给我看！”于是顾慎如的好奇心一下子窜得更高了。她眼神精亮，整个人从沙发上跪起来扑到他那边去抢手机，不知不觉中又带了点小时候的匪气。

&esp;&esp;为了制止她这一套“高危动作”，陆别尘最终把手机交出来。

&esp;&esp;不等他说话，顾慎如就飞快地翻到播放列表，胡乱点了播放的。

&esp;&esp;投影仪豁然一亮，白色光束仿佛有实体般冲出来，搅得空气中细小的灰尘不停翻卷。

&esp;&esp;对面墙上出现一幅明度很高的画面，是一个小女孩，穿羽绒服，戴了一只很大毛线帽，只露出乌黑的齐头帘和一双大眼睛。女孩脚上蹬了双小冰鞋，正在雪白的冰面上踉跄滑行。

&esp;&esp;“这谁家小胖妞啊，还挺可爱的。”

&esp;&esp;顾慎如第一次尝试上冰时只有两岁左右，并不是在体育馆里的冰场，而是封冻的红白河上。

&esp;&esp;她已经全忘了，如果不是看到这条久远的视频，大概永远都回忆不起那时候的情形。

&esp;&esp;她先是吃惊陆别尘怎么会有她这么小时候的视频资料，但还来不及询问，又被视频的内容深深冲击。

&esp;&esp;她看到一向不喜欢滑冰的顾闲穿着一双黑色冰鞋，在冰面上姿态洒脱地肆意滑行。他的手里牵着小小的她，时不时把她悠起来又放下去。每一个起落，幼年的她充满活力的惊笑声都会溢出画面，让二十年后的自己一阵心颤。

&esp;&esp;顾闲的笑脸映在结冰的河面上，镜头外还能听见当年的风。呼啸的风里传来孟廷的声音，竟然柔和得令人难以想象：“哎呀你小心点儿呀，这么小的孩子你带她转那么快干什么，再摔了！”

&esp;&esp;孟廷的声线清晰锋利很好辨认，但画面外的顾慎如还是狠狠地惊诧住了。印象中，孟廷说话时永远是平静冷硬的腔调，从没这么温柔过。

&esp;&esp;镜头里画面晃动，是孟廷急得跑起来。

&esp;&esp;然而顾闲却一把将幼小的顾慎如拎起来，飞快滑走：“妈妈来抓臭宝了，咱们快跑哇……”但只在下一秒，一大一小就四仰八叉地摔在冰面上。

&esp;&esp;很快，画面倾斜固定，孟廷一路小跑进来，一边摘手套一边埋怨顾闲：“你看你看，坏人！你把我女儿都摔坏了……”

&esp;&esp;顾闲四肢舒展地躺在冰面上呼出一团白气，毫不在意地大笑，“摔不坏，你也来！”说着抬臂捉住孟廷刚脱掉手套的手，猛地一拉将她也拽倒在冰面上，顺势翻身将她和小顾慎如一起拢住，三个人就这样在冻河上翻滚成一团，笑声和惊叫声都纠缠在呼呼的风里。

&esp;&esp;视频里的孟廷穿了一件红色长款羽绒服，火一样鲜艳的颜色仿佛烧穿了悠远的时光，让画面这一头的顾慎如也感到眼睛发烫。

&esp;&esp;在现有的记忆中，母亲是灰蓝色调的，从来没穿过红色或者任何色彩鲜艳的衣服。并且为了节省时间经历，她通常都是同样款式的衣服准备好几套。

&esp;&esp;画面中，年轻的一家三口还在笑闹不止。一双穿着迷你冰鞋的小脚高高举起来，在冬季苍灰色的天空背景里来回摆了几下，然后伴着一串尖脆的“啊呀呀呀”翻到后面去了。

&esp;&esp;一身红色的孟廷从顾闲的臂弯中挣扎出来，去解救那个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卷成驴打滚的小笨蛋。顾闲则是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宽宽的肩上抖落一片冰碴。

&esp;&esp;画面之外，顾慎如也跟着噗嗤笑出声。她这头明明是六月的天，却恍然觉得看见了冻河上蒙蒙的雾。

&esp;&esp;透过这层弥漫的雾，她久久注视着视频里孟廷身上轻盈厚实的红色羽绒服，无论怎么用力想，也回忆不起它的来处和去处。

&esp;&esp;她默默心算了一下，那年的孟廷大约二十三四岁，是跟她现在一样的年纪。

&esp;&esp;眼前的雾气忽然更浓了。

&esp;&esp;视频跳到下一个片段。画面一亮，小笨蛋长高了一小截，圆溜溜的肚皮也瘦了一点。她来到了真正的冰场，正在臭美地对着镜头炫耀自己缀满亮片的小裙子。

&esp;&esp;这一次，画外是顾闲磁性的嗓音：“臭宝真好看，啊……但还是妈妈更好看。”话间镜头稍移，又是一抹亮眼的红。孟廷翩翩而来，身上穿的是带有长长飞袖的红色考斯腾，搭配浅咖色大袜，像一只健硕优雅的火烈鸟。她弯腰将小顾慎如一把抱起，在冰上转了一个悠长的圈。

&esp;&esp;顾慎如痴痴地望进画面，眼里光影闪烁。

&esp;&esp;“真的是妈妈更好看啊。”她吸一下鼻子，不自觉喃喃自语。

&esp;&esp;她知道孟廷年轻时也曾是运动员，但从不知道母亲穿上考斯腾，束起头发是什么样子，家里连一张这样的照片也没有。小时候她曾经好奇上网搜过，但并没什么结果，毕竟孟廷不是知名运动员，没有留下什么媒体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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