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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第3页）

&esp;&esp;接着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用力地拉开了那扇纸门，站在大红灯笼之下，怔怔地望着他。

&esp;&esp;明明灭灭的红光，像一只凄厉的画笔，慢慢地，以血色勾勒出那张妩媚的脸。

&esp;&esp;而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很多年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姐姐的脸。因为她总是站在门外。

&esp;&esp;这竟然是她，第一次为他打开门。

&esp;&esp;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手臂像灌了铅一样，怎样也抬不起来，无法扣动扳机。

&esp;&esp;而义父跪在一旁，嘶吼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像窗外的疾雨，猛烈地敲打着脆弱的纸窗。像木偶师的咒语，牵动那看不见的丝线。

&esp;&esp;他呢？

&esp;&esp;或许他也曾徒劳地，低声唤过她，“姐姐。”

&esp;&esp;但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因为潜意识里，他已经知道她会选择谁。

&esp;&esp;然而他看到姐姐张开双臂，红裙曳地，像一只浴火的鸟，朝他而来——

&esp;&esp;在那一刻，他用力地睁大了眼睛，心脏也重新跳动了起来。

&esp;&esp;擂鼓般，从未有过的鲜活。

&esp;&esp;温柔的、火红的羽翼终于包裹住他。

&esp;&esp;他意识到这并不是梦，这是姐姐第一次拥抱自己。她竟然选择了他。他闻到她身上的馨香，裹挟着潮湿的雨水。但是她真干净，她身上没有血腥气，她与死亡无关……

&esp;&esp;骤然间。

&esp;&esp;心跳停止了。

&esp;&esp;一把短刀刺进他的胸膛。

&esp;&esp;凛冽的光。

&esp;&esp;刺痛。或者是麻木。身体所有的重量都消失了。

&esp;&esp;他难以置信地抬眼，望进姐姐的眼睛。

&esp;&esp;可是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esp;&esp;只有那一刻，梦境是空白的。她的脸被一层浮动的夜雾所笼罩着，他什么都看不清。

&esp;&esp;原来这就是她的选择。

&esp;&esp;她给他拥抱，也给他……死亡。

&esp;&esp;而十八岁的池晏，用力地抱紧了柔软的身躯，将头埋进她的后颈。

&esp;&esp;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esp;&esp;枪口对准了她的心脏，压下去，扣动扳机——

&esp;&esp;“砰。”

&esp;&esp;子弹射中她。也穿透义父的胸膛。

&esp;&esp;这个机关算尽的男人，倒下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残存的狂喜。他本以为自己会是胜利的那个人。

&esp;&esp;但是他和他的情人，死在了同一颗子弹之下。

&esp;&esp;这才是真正的结局：是他亲手开了那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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