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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第3页）

&esp;&esp;于是初生的日光，终于划破了无边的长夜。

&esp;&esp;浑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明。

&esp;&esp;他握紧手机，慢慢地走进了浴室里，任热水冲刷过僵硬的肌肉。雾化的玻璃里，他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esp;&esp;漆黑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疯狂。

&esp;&esp;梦境的内容再一次浮上心头。

&esp;&esp;池晏突然意识到，这并非是自己第一次做这个梦。

&esp;&esp;只是从前他能记起的只有碎片，而这一次却是全貌。

&esp;&esp;他反反复复地被同一个噩梦所困扰着：梦境的主角是他自己，五年后的自己，而他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esp;&esp;为什么？

&esp;&esp;“——预知梦？”

&esp;&esp;同一间诊疗室里，心理医生周蔚，凝视看着面前的男人。

&esp;&esp;“chase，介意向我说一下，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吗？”他又柔声道。

&esp;&esp;池晏微微一笑：“介意。”

&esp;&esp;这是一个典型的chase式回答。

&esp;&esp;周蔚也掩饰性地笑了笑。

&esp;&esp;“当然。”他说。

&esp;&esp;他见识过许多难缠的、甚至于是千奇百怪的人：这很正常，他知道自己的患者非富即贵，而处在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掌控欲太强，很难信任别人。

&esp;&esp;但像chase这样的人，周蔚从未见过。

&esp;&esp;他永远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像与自己进行商业谈判一般，坐在办公桌的另一边，十指交叠，气定神闲。

&esp;&esp;而他对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是：

&esp;&esp;“周医生，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自己的工作，和告解室的神父，有什么区别？”

&esp;&esp;接下来一个小时的咨询里，池晏极富耐心地与周蔚探讨了心理学和神学之间的联系与区别。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含笑听着，偶尔抛出一两个问题。而周蔚则被迫变成了那个口若悬河的人。

&esp;&esp;直到池晏的身影走出了办公室，周蔚才突然惊醒过来：对面的这个男人，完全掌握了对话的节奏。他不动声色地转换了两人的角色，仿佛他们之间，不再是医生与患者，而变成了学生与教授。

&esp;&esp;这当然是一次彻底失败的咨询：

&esp;&esp;他甚至可以说是被对方愚弄了。

&esp;&esp;所以周蔚并没有想到，这个可怕的男人，会这么快就回来找自己，并且饶有兴致地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esp;&esp;然而——“预知梦”，这听起来太过神乎其神。

&esp;&esp;他误以为池晏还在延续上一次的神学话题。

&esp;&esp;“当然，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命题。目前为止，学界对于它还有着大量的争议。许多科学家试图从认知神经科学的领域来进行解释，但有人认为这是一种精神感应……”

&esp;&esp;“我个人的理解非常简单。我认为这是一种巧合，或者说是记忆偏差。归根结底，梦也是人类的一种生理行为。而它所反映，无非只是个体的生理状况，或者心理诉求。”

&esp;&esp;“换而言之，假如你会梦到未来，一定是因为你对未来有着强烈的担忧，或者渴望。”

&esp;&esp;他在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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