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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2页）

&esp;&esp;王妈妈左右两套话，其实也是赵氏的左右两套心思。一时想儿女出色，好给自己扬眉吐气。一时又想，为臣，自然是争不了皇家的强的，那就远远躲着，做个老太君，也是很好的。

&esp;&esp;一定要多活几年，咱们看谁熬得过谁！

&esp;&esp;比较起来，自然是前者痛快，后者务实。赵氏听王妈妈说了前者，心里痛快了，再细细打量后者，参照执行。

&esp;&esp;可是眼下，宫中传旨，全家上京！

&esp;&esp;开明女儿

&esp;&esp;程素素很想把拳头塞进嘴巴里。

&esp;&esp;一开始，她以为自己过的是悠闲种田的生活。后来，程犀读书出色，她以为自己要书写的是一部发家奋斗史。半个时辰前，知道程节程老先生是自己的祖父，改为演一出赵氏孤儿。

&esp;&esp;三者层层推进，慷慨激昂！让她觉得，接下来再难再险，也该是大步向前！

&esp;&esp;半个时辰后的现在……

&esp;&esp;吧唧！一步迈空，摔地上了。

&esp;&esp;王府下堂妾的儿女，要走什么样的剧本儿？

&esp;&esp;这种仿佛从大漠黄沙、金戈铁马，画风一转变成小拳拳捶胸口的，闪断腰的转变！

&esp;&esp;她现在既不能将拳头塞到嘴巴里，也不能扶一把腰，还要端正坐好。对装作她不在、一唱一和将旧事说完了的赵氏与王妈妈道：“阿娘，我已经让小青姐去厨下，吩咐饭菜管待李公子了。二哥已回前面去……”

&esp;&esp;将方才处理的事情，一件一件报给赵氏听。

&esp;&esp;赵氏顾不得“假装女儿不在房里，我在卧床伤感”，就着王妈妈搀扶的手，挣扎起来，盯着程素素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娘说了什么？”

&esp;&esp;程素素点点头：“嗯。”

&esp;&esp;对上赵氏的双眼，程素素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里面藏着多少情绪！她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种种担忧。那么的活生生的，不再是一个纸片儿。

&esp;&esp;赵氏以往，在所有人面前的表现，就是一个标准的模型。标准的主母、标准的这个时代的正常女性、标准的母亲。她的一应情绪、行为，都是可以预测的，昨天和今天一个样，明天也不会与今天有什么不同。哪怕外界有了变化，她的行为依旧是可以预测的。

&esp;&esp;直到现在，才有了一点她自己的特性，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esp;&esp;程素素抬起手，摸摸胸口，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酝酿，冲破胸膛。

&esp;&esp;赵氏颤声道：“我曾……”

&esp;&esp;“阿娘，我都听清楚了，那又怎样？娘要累了，就歇息，别的事，就交给我吧。”

&esp;&esp;程素素决定了，还是跟她哥哥一起，写奋斗史去。

&esp;&esp;赵氏与王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开明的态度，大大出乎她们的意料。从赵永年往下，谁不觉得这事儿，算是个败笔？否则，何以赵永年愿意将女儿嫁个不进学的道士？

&esp;&esp;赵氏更将此事视为平生一大败笔，对谁也不肯提。若非机缘巧合，她能将这秘密带进棺材里！

&esp;&esp;程素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

&esp;&esp;赵氏加重了语气：“你还小，看事轻巧，不明白这……”

&esp;&esp;“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程素素拍拍裙子，“从此居主位、坐主座，儿女管你叫阿娘不是阿姨。我谢齐王放生。合则聚，不合则散，哪有那么多好介怀的？”

&esp;&esp;说着，打桌上茶窠里取出茶壶，一手擎壶，一手取盖。拿开，放下，一声脆响。再将壶盖放到桌上，拿了个杯子，往壶上罩：“不是壶不好，不是盖不好，也不是杯不好。”

&esp;&esp;“可……”

&esp;&esp;“阿娘要是还担心，明儿去城隍庙，给祭祖父，看他受不受你的礼，不就知道了？”程素素也知道，赵氏这么多年的心结，几句话，就想完全打消，是不可能的。只能徐徐图之。

&esp;&esp;对付赵氏这样的妇人，鬼神之说是一个很好的支点。

&esp;&esp;赵氏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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