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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2页）

&esp;&esp;宫人压着头，半点不敢接口，只说：“两位太傅便是再不肯同意，这才如此了。”

&esp;&esp;闻衍那句已有了人选甫一出口，彭范两位太傅心中便模糊有了定数。

&esp;&esp;高太后与天子虽是母子，但天子日日在前殿，入后宫的时候都少，与他们这等前朝大臣相处的时辰更多，彭范两位太傅对陛下的行踪自也十分清楚。

&esp;&esp;宫中皇长子出生，陛下身为人父，高兴了些，给大臣们赏赐都是正常的，两位太傅也为人父，能体会陛下的爱子之情，虽陛下往后宫多去了些次数，但他们身为大臣，也不能阻碍陛下去看望子嗣的，何况自上次陛下提及要为皇长子寻启蒙先生后，再未提及，也未见动作。

&esp;&esp;陛下由他们启蒙，极为重规矩，两位太傅想着，想来上回陛下也是初为人父，太过激动了所致，这才叫陛下险些忘了规矩，竟照着嫡子的待遇为庶长子筹谋，陛下过后不再提及，想来也知失格之处，压下了此事，又因为皇长子出生，到底因着天然的血脉亲缘多重视了几分，也并非难以理解。

&esp;&esp;彭范两位太傅这才对此不多加劝诫，由着陛下行事，两位太傅在一边旁观，只要陛下不越过了嫡庶这条线便足以。

&esp;&esp;但就在彭范两位太傅已经认为陛下放下了此事之后，如今又骤然被提及。陛下每日在前朝处置公务，自是认不得除了他们名录上之外的闺秀，深宫之中，除开后宫的娘娘们，便只有伺候的宫人了。

&esp;&esp;两位太傅哪里还不知道天子口中的人选是谁，当下便强烈反对：“陛下不可！”便是一直不曾说话的彭太傅也极为不赞成。

&esp;&esp;闻衍并未动怒，只是脸色沉了下来：“朕意已决，两位太傅不必再劝，此本名录作废，两位太傅往后便不用再为此事操心了。”

&esp;&esp;彭范两位太傅哪里听得进去，便是此时天子已经乾坤独断，一锤定音，两位太傅也要违抗：“陛下不可，钟嫔只是庶女出身，如何能做得了我大越中宫，便不是老臣两个，就是前朝百官也不会同意的。”

&esp;&esp;闻衍堂堂天子，早便乾坤独断，一言九鼎，早在登基之时若还有朝臣能左右他一二，但到如今，大权早便掌在手中，哪里还有朝臣能左右得了的。便是身为天子，也断然是不能容忍有人与帝王相抗的。

&esp;&esp;看在两位太傅往昔的情分上，闻衍倒是没有发怒，只是抬了抬眼：“够了！两位太傅都是学识渊博之人，自该知道为国尽忠之意，若是无事便多关注前朝，朕的后宫如何自该是由朕说了算的。”

&esp;&esp;在皇长子出生那一刻，他抱着人在怀中那时，闻衍便定了心。为父忧心，他亲眼见他在生母腹中一点点长大，到出生，在皇长子身上一点点的寄予了他的父子之情，想把所有的珍品都捧到他面前。

&esp;&esp;他在皇长子身上倾注了许多心血，哪里能是两位太傅说的那般，抬嫡子，当真去讲那嫡庶有别的。

&esp;&esp;嫡与庶，不过是天子一句话。

&esp;&esp;“天子后宫自是由陛下说了算，但中宫之位关乎着前朝后宫安稳，钟嫔便是诞下皇长子，叫陛下如今偏宠，但她到底是庶女出身，家世不显，如何能同高门贵女们相提并论？又如何有魄力掌着后宫事务，当天下女子表率？”

&esp;&esp;闻衍重重怕在桌上：“太傅逾越了！”

&esp;&esp;别人不知，闻衍却是心知肚明的，那钟氏由他亲授，便是从前入宫时不通文墨，如今却也读到了论语去，堪称是后宫嫔妃学识最广的，一手小字写得更不比早前的良妃差多少。余下那些宫妃，甚至所谓的贵女们，也不过只是会读几本诗书，做一些酸言酸语之诗的，与这钟氏相比，哪有半分可比的。

&esp;&esp;中宫之位要合他心意，又哪里有教他一手教导出来，遗他行事作风的人更合得来？闻衍虽从前偶会闪过这种莫名，却到底叫心中的嫡庶规矩给压了下去，皇长子是因，叫他把这种压下去的想法彻底迸发了出来。

&esp;&esp;至于其他的宫务规矩，宫中嬷嬷无数，又如何学不得的？便是聘贵女入宫，也照样要跟着嬷嬷们学规矩。

&esp;&esp;范太傅抬手上前，面上如同勇士那般直言，寸步不让：“陛下便是要斥责要处置微臣，微臣也必须谏言。自古嫡庶有别，嫡便是嫡，庶便是庶，万万没有以庶充嫡的做法，更没有让一个庶女坐上皇后宝座的，陛下此举，无异于是与祖宗规矩相悖，有违礼数教条！”

&esp;&esp;彭范两位太傅此等臣下，说忠心自是忠心，但为人迂腐固执，眼见天子发怒仍要迎头而上。闻衍端坐在御案之上，静静的看着人，范太傅却也不惧，绷着脸迎头而上，殿中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esp;&esp;闻衍眼眸微眯，身为天子，哪里容得下此种挑衅，便是两位太傅身为帝师，也是容不得的，闻衍面上毫无表情，心中的怒火却压抑到极致，他抿了嘴，正要开口，外边杨培却先禀了句：“陛下，太后娘娘请你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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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闻衍目光锐利的看了过去，心中的盛怒宛若被一盆冷水浇下。他目光移到彭范两位太傅身上，起了身，冷冷的抛下一句：“朕已意决，两位太傅先回去吧。”

&esp;&esp;他步下御案，尽直出了门，带着杨培朝后宫去，杨培小心翼翼跟在后边，却到底还是没有躲过，天子威严的声音从前边传来：“待会自去领罚。”

&esp;&esp;杨培私自派了人去通知高太后，早就知道会惹了陛下不悦，甚至天子会勃然大怒，如今只是吩咐他去领罚，显是已经绕了他这回自作主张了，杨培心里不由得一松，连声音里都透出两分喜意，“是，奴才待会自去领罚。”

&esp;&esp;闻衍轻嗤一声，倒不与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计较，高太后那边，他原本就想要找个时候同她说的。

&esp;&esp;高太后早便在永寿宫等着了，闻衍一进去，便有宫人引着他进了门。高太后往日见天子不拘了在哪个殿里，这回宫人却把他引去了正殿。

&esp;&esp;闻衍目光幽深，脚步却不停，跟着踏进殿中，只见高太后身着华服，银白的发丝上带着金玉冠，面色严肃的端坐在上首。见天子进殿，也并未如往常一般露出慈祥的笑来。

&esp;&esp;闻衍目不斜视，显是早有预料，行至下首，闻衍抬手先与高太后见过礼。天子礼数周全，自他幼时进学以来，面见太后时从来都是规矩礼仪，一身不曾有过丝毫怠慢松懈，那份重规重矩已是流入了骨子里的，早就成了习惯，便是高太后数次叫天子不必如此客气，天子却也是嘴上应下，但照旧规矩严苛。

&esp;&esp;高太后怎么都想不明白，重规矩礼仪到如此的天子，为何会为了一个庶女而到如此地步，置过往的习性全然不顾的，天子莫非就不怕百官非议，不怕天下臣民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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