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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第1页）

&esp;&esp;这缥缈的寄望，除了他已故的父君之外，真正这么想的……只有她了。

&esp;&esp;“殿下。”薛玉霄慢慢地道，“我会保下你的性命，昔日，你将此物送给我，情意深重，我不能领受……但我也愿你长命百岁，要四殿下自由自在地活着，重新看一看这片江山，这片残破的旧土，我会用余生重铸山河，若违此誓，天人共诛。”

&esp;&esp;谢不疑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她这么说，但她话已出口落地，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怔愣片刻。将长命锁握得很紧，像是顷刻间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忽然跪倒在地，任由雨水、血污沾染。

&esp;&esp;薛玉霄朝他伸出手。

&esp;&esp;那是谢郁此生，

&esp;&esp;五月中，新帝受禅登基，改年号为太始。

&esp;&esp;因感念故去的王丞相为大齐交付半生，薛玉霄驳回了众人更改国号之请，依旧延用“齐”字。她同样驳回的还有后宫选秀纳侍之请，为此，亲自去太平园见母亲。

&esp;&esp;园中一切如故，只因薛司空如今执掌凤阁，虽无司徒之名，却有司徒之实。因此往来客卿皆为官场重臣，官员被提拔入朝之后，表达不满的，积压在我这儿也就算了，你不说烧了，还拿起来看看。”

&esp;&esp;薛玉霄道：“娘亲把这些留在手里，恐怕也时时翻看。这气怎么能让娘亲代我受呢。”

&esp;&esp;薛泽姝无奈瞥了她一眼，当着薛玉霄的面放在灯台上烧了，火光攀上纸页，将那些愤愤不平之辞舔舐殆尽。司空道：“陛下日理万机，这是有什么要紧事才回来与我商议？”

&esp;&esp;薛玉霄忙得连陪她吃饭的工夫都没有了，开口就是朝政公事，司空大人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居然还因为这个向女儿控诉。

&esp;&esp;薛玉霄拉过她的手，以防未烧透的火焰窜到母亲的手上。她低下头贴了贴司空大人的手掌心，闭眸沉默片刻，仿佛从长辈的手中得到一股令人坚定的支持和力量。过了片刻，薛玉霄开口说：“我想要立裴郎为凤君，唯恐百官不允，请母亲写一道奏章，我好以母亲之命相从。”

&esp;&esp;薛泽姝并不意外，她看着薛玉霄的脸庞，忽然道：“霄儿，娘有时真的不明白你。”

&esp;&esp;她摸了摸薛玉霄的头，站起身走到窗前。薛玉霄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

&esp;&esp;“裴郎虽好，然而天下千万男子，就算没有如他绝色者，亦有在诗书、在礼仪、在织绣上胜过他的人。喜新厌旧乃是人之本性，何况如今你已经享有天下，霄儿的克制专情是为娘不能理解的，这世上岂有天生之圣人乎？还是你在年轻时将肆意纵欲发泄尽了，才修得一身清净？”

&esp;&esp;王孙娘子，公侯小姐，如这般一心一意的人，她平生只见过两个。

&esp;&esp;薛玉霄仿佛洞悉她心中所想，望着母亲的背影轻声道：“那娘是怎么看王丞相的呢？”

&esp;&esp;两代笔墨风流之冠，俱是情深之典范，弱水三千，取一瓢饮。

&esp;&esp;“王秀……”

&esp;&esp;“丞相思念发夫十几年，为此不惜绝嗣，身后没有留下一个女儿。”薛玉霄道，“我待裴郎之心，如丞相待其亡夫之心。”

&esp;&esp;她顿了顿，继续道，“母亲，我并非圣人。在与裴饮雪确定心意之前，我也曾携王郎打马游街、柳河观灯，也曾与崔七共食莼菜鲈鱼，觉得他形貌可爱……我也怜惜过四殿下赠我金锁，愿舍百岁之寿祈我平安，凡此种种，人非草木，岂能无感？只是我想到或许裴饮雪会难过、会伤心，便顾不上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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