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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第1页）

&esp;&esp;“不对啊！”顾慎如却拨开纸巾猛地抬起头，满眼碎光，“是我么？你说的那个女孩是我？那怎么后来他从没找过我？我这么好找……”

&esp;&esp;真的，她很好找的，她的微博、邮箱、每一场比赛都是公开的，即便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还是可以有一百种办法找到他，如果他真的这么在乎她。

&esp;&esp;“你说没找过就没找过？”护士一挑眉，打断她，“你不知道而已。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

&esp;&esp;又是突然的断句，顾慎如真的快喘不过气了。

&esp;&esp;而且这一次，护士神色不明地看着她，足足停顿了十多秒才继续下去。

&esp;&esp;“我还没有跟你说过他妈妈得的是什么病吧。”

&esp;&esp;护士的话音还未落，顾慎如就感觉后背陡然一紧，仿佛

&esp;&esp;“遗传性弥漫型胃癌，简称hdgc。”护士的声音清晰落地，像一股尖锐的风瞬间吹透了顾慎如全身。

&esp;&esp;“它呢，是一种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特征是发病年龄早、早期诊断困难……”

&esp;&esp;在护士耐心向她解释的时候，顾慎如的脸色已经变得像纸一样白。

&esp;&esp;“又猜到了吧？”护士顿了顿，看着她点点头。“后来我特地去查记录，才知道早在陆医生的妈妈确诊之后他就已经接受过遗传学检测，结果是携带致病突变基因。意思是，他那时候就确定了自己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概率会得这种病。你问他怎么不找你，很显然就是这个原因。”

&esp;&esp;“等一下，我不明白。”顾慎如紧紧拧住眉头，终于挤出声音，“百分之四十的概率，所以呢？又怎么样？”就是百分之百又怎么样？

&esp;&esp;“癌症啊，小妹妹！”护士毫不客气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有概念么？那么壮一大小伙子仨月瘦成骨头棍，你没见过你当然不怕！就算你真不怕，知不知道别人有多怕吓着你？你知道什么你。”

&esp;&esp;护士说着说着有点生气了，手掌啪地拍了一下床头柜。

&esp;&esp;顾慎如浑身一抖，声音哑在嗓子里。她试图想象那个画面，心里却乱得像刮过一场风暴，把什么都撕碎了。

&esp;&esp;所以八年前他走，根本不是因为老吴的威胁。又骗她，又骗她。老吴的威胁算什么。可她现在宁愿他是一个被大人警告几句就逃开的胆小鬼。

&esp;&esp;另一边，护士也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恢复了冷淡的语气，“嗯，你猜得没错。我

&esp;&esp;顾慎如把书捡起来，呼吸短暂停顿。

&esp;&esp;书翻开的一瞬间，她整个人像被拉回八年前的夏天，看见雪城老房子窗外的法桐在风里扑簌扑簌地晃，听见略微闷热的客厅有空调扇的嗡嗡声。

&esp;&esp;那一年，十六岁的她将这本晦涩难懂的诗集据为己有，又要求身旁的少年读给自己听。而那个穿黑衬衫的少年带着浅笑，用修长的手指划过书页，一字一句地为她读过去，好似拥有无尽的耐心。

&esp;&esp;“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顾慎如甚至又听见那个沉哑而又迷人的嗓音。

&esp;&esp;她一下笑出来，同时又更剧烈地哭了。那是一瞬间失而复得的感觉，她甚至在书中找到了那张她手绘的告别聚会邀请卡。

&esp;&esp;“这书怎么在你这儿？”缓了缓，她抬起头问护士。按照陆别尘之前告诉她的，这本书应该是从她去送邀请卡的那个时候就一直留在他家的老房子里没被发现过，按理早该丢了。又是骗她的么？她不明白。

&esp;&esp;“怎么在我这儿？你把它翻过来看一看。”另一边，护士用眼神示意她。

&esp;&esp;顾慎如按她说的把书翻到背面，看见一片黑黄色的烧焦痕迹。她的手上也已经留下不少黑色小碎渣。

&esp;&esp;“你快谢谢我吧。”这时候护士又说，“要不是我帮你抢救出来还一直留着，这东西早烧成灰了。”

&esp;&esp;顾慎如满眼疑惑。

&esp;&esp;“当时呢，是他术前三天左右，”护士会意地接着说下去，“那天他也没跟谁打招呼就突然自己跑出去了。我刚好下班撞见嘛，不太放心就跟上去。结果他去了街对面的邮政门店，往门口破烂邮筒里塞了一封信。寄信之前我看他就是从这本书上……”

&esp;&esp;顾慎如已经不需要听完。

&esp;&esp;她疯狂翻动手中的书，很快找到其中被撕去的一篇。残余下来的凌乱撕扯痕迹像是记录着那个人在某一刻深深的无望。

&esp;&esp;她的视线朦朦胧胧，怎么眨眼也变不回清晰。泛黄的书页越来越湿。

&esp;&esp;一旁的护士观察到顾慎如的神态变化，一脸惊讶，“这么说来那封信你还真收到了？我还以为那种邮筒早都废弃没有用了呢。”

&esp;&esp;顾慎如点点头，又摇摇头，胸腔变成翻涌的海潮。

&esp;&esp;“收到，又扔了。”她异常艰难地开口。

&esp;&esp;那封信里一个字也没有，信封上的姓名地址也并不是用他的笔迹写的。

&esp;&esp;刚收到的时候，她也惊喜和盼望过，甚至鼓起勇气给他打了电话，可惜没能接通。最终她失望地确信了寄信人不是他。所以她扔了信，并决心要彻底忘了他。

&esp;&esp;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强迫自己不许再想到这个人，每想一次就用体能加训做惩罚。后来有大半年的时间，她把几乎所有空余时间都磋磨在健身房里。

&esp;&esp;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在她因为打不通电话而愤恨地把他重新拉黑的时候，他应该是在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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