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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1页）

&esp;&esp;刘吉想了一会，轻手轻脚走向后抱厦，那是唐师师抄书的地方。刘吉没有贸然靠近，而是伸脖子，从门缝里看。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唐师师伏在书案侧面，正低头写写画画。她不知道写了什么，被一支笔轻轻敲了下手背。

&esp;&esp;“刚刚才说过，还不记？”

&esp;&esp;“你没说过……”她都没说完，又被笔敲了一下。刘吉停了一会，也不急着进去送茶了，悄悄离开。

&esp;&esp;刘吉是内廷出身，虽然身份卑贱，但是在宫里读过几年内学。他肚子里说不上有多少墨水，可是基本的学问还是懂的。

&esp;&esp;王爷刚刚提到的，不正是衍义吗？那就巧了，王爷分明最瞧不上这些样板书，甚至直言不讳，唯有迂腐人才读迂腐书。

&esp;&esp;前几天训世子的话历历在耳，这才过了几天，王爷怎么非但读起迂腐书，还逐字给别人讲呢？

&esp;&esp;风雪

&esp;&esp;夜晚，杜鹃来送茶，见唐师师还抱着一本书，坐在灯下写写画画。

&esp;&esp;杜鹃放下茶水，拿起灯拨子，走到桌前将灯芯挑亮，嘴里戏谑道：“往常姑娘总是抱怨抄书累，回来后一个字都不想看。今日怎么转了性子，这么晚了还在看书？”

&esp;&esp;唐师师翻过一页，凉凉睇了杜鹃一眼：“做你的事去，不要在这里杵着。”

&esp;&esp;杜鹃笑：“我知道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往姑娘觉得屋里闷，留奴婢逗趣，如今有王爷的书在，奴婢自然成了碍眼之物。奴婢有罪，这就赶紧出去。”

&esp;&esp;“少贫嘴。”唐师师卷起书，作势要打杜鹃。杜鹃放下灯罩，赶紧笑着躲出去了。外面丫鬟传来一阵笑闹，唐师师懒得和她们计较，她把书放好，喊道：“把外面的窗户关好，不知道哪一扇没关紧，吱呀吱呀的，叫得我心烦。”

&esp;&esp;丫鬟们连忙去检查窗户了，唐师师拈了颗果子放到嘴里，随口道：“今日为何这么大的风？”

&esp;&esp;丫鬟们将窗户拉紧，听到唐师师的话，丫鬟接道：“兴许是要下雪了吧。”

&esp;&esp;唐师师嘴里含着果子，下意识点头，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住在王府，不出门也不赶路，下不下雪都对她影响不大。唐师师只是在心里想，下雪了路不好走，明日得让丫鬟把她的鹿皮厚底靴备出来。

&esp;&esp;唐师师以前也学过四书，但是那种学更像是囫囵吞枣，死记硬背，这还是，说：“比昨天强了许多，好歹没错字了。今日的内容有不懂吗？”

&esp;&esp;唐师师诚实地点头：“有。”

&esp;&esp;赵承钧无奈，说道：“你还真是实诚。哪些地方不懂？”

&esp;&esp;唐师师依次指出几个标注，赵承钧在她的字迹边写上释意，说：“这句是他们胡诌附议，你不用看他们的，只需记四书原句。这里化用了前人的典故……”

&esp;&esp;赵承钧一句句解释下来，唐师师有些地方似懂非懂，听得很吃力。赵承钧见她反应慢，恨铁不成钢地敲她脑门：“昨日刚说过，你今日又忘。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读书怎么不进脑子？”

&esp;&esp;唐师师委屈地捂住额头，说：“一口吃不成胖子，你说了那么多，我哪儿能每一句都记住？已经听了许久了，我累了，先歇歇吧。”

&esp;&esp;赵承钧眼睛瞥了眼香柱，冷声道：“还不到半个时辰，坐下，好好把这一章看完。”

&esp;&esp;唐师师才不管赵承钧的话，她蹭的一声站起来，自顾自在屋里踱步：“坐得太久了对腰不好。哎，外面下雪了。”

&esp;&esp;唐师师打开窗户，只是片刻没注意，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一片银白。唐师师一边惊叹，一边伸手去接风里的雪粒：“好大的雪啊。都二月了，竟然还会下这么大的雪。”

&esp;&esp;世上少有人敢无视赵承钧的话，不巧，唐师师就是其中之一。他都说了不许动，结果唐师师完全当没听到，还自作主张开窗看雪。赵承钧无奈，但是唐师师不是臣子下属，他打不了也骂不了，也只能随她去了。

&esp;&esp;唐师师站在窗前看雪，她今日穿着一身白色长衫，下摆压至膝盖，最下方露出一截浅蓝色的描金马面。她这一身衣裳浅淡，站在屋里莹莹生辉。窗户，雪景，她，仿佛一幅精心搭配的工笔画。

&esp;&esp;赵承钧看了一会，慢慢踱到窗前。赵承钧看着外面鹅毛般汹涌张扬、毫无减势的雪，突然想起一件事：“这雪下了多久？”

&esp;&esp;唐师师正接雪花玩呢，听到这话，奇怪地回头看赵承钧：“应当没多久吧。怎么了？”

&esp;&esp;这本来是很寻常的一句话，瑞雪兆丰年，下大雪不是好事吗？但是赵承钧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他默然看着眼前飘飘洒洒的大雪，猛地转身，扬声道：“刘吉。”

&esp;&esp;刘吉应了一声，很快出现在屋子里：“奴才在。王爷，您有何吩咐？”

&esp;&esp;“立即给南山庄子传信，问他们今日赵子询出发了没有，何时出发。”

&esp;&esp;刘吉一听这话，表情严肃起来，正色道：“是。”

&esp;&esp;刘吉说完就赶快跑出去安排了，唐师师也慢慢反应过来。对啊，瑞雪兆丰年是对当地农户而言，对于赶路的人来说，遇到大雪可不是好事。

&esp;&esp;尤其这场雪是日中开始下的，赵子询极有可能已经上路，并且正好赶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道。雪很快停息还好，要是继续以这个势头下，赵子询进不好进，退没法退，被困在路上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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