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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2页）

&esp;&esp;“总想着以下犯上的师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竹篓，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esp;&esp;也不管身后少年是何想法，作何表情。

&esp;&esp;清清的确是有事要忙。

&esp;&esp;她此前对族长说了，三月节一过便会设坛作法，她已经想好了怎么超度古拉丹的亡灵。

&esp;&esp;古拉丹是在自己房中服毒自尽的。

&esp;&esp;无论她死后有怎样的执念，她的灵魂总会在殒命之地徘徊，所以设坛之处，就选在她生前所住的房间——

&esp;&esp;也就是当下这栋吊楼，正对着清清屋门的一间卧房。

&esp;&esp;当古拉朵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时，清清并未受什么惊吓，倘若道士能被这点事吓到，那她也不用再念经了。

&esp;&esp;那间屋子她去看了，干干净净，空无一物，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是很久没有人入内的样子。

&esp;&esp;以苏罗人的习俗，死者生前的东西都要被付之一炬，灰烬抛洒在山谷沟涧中，清清知道这一点，因此面对着空荡荡的室内，她并未有太多意外。

&esp;&esp;但仍有些惆怅。

&esp;&esp;因为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死灵，而是她在幻境中亲眼看到的，听到的，一个十七岁的像初开的花朵般鲜活美丽的生命。

&esp;&esp;这个生命已然枯萎，甚至连丝毫痕迹都难以找寻，仅从人们口中相传，拼凑出一个还算明朗的印象。她消失得那么干净，好似从未来过这世上，在这片深山之中生活过。

&esp;&esp;若不是机缘巧合，清清拿到了那本《千字文》，属于古拉丹的那些复杂的，或炽烈或柔软的情感，也会同她早谢的生命一样，被风一吹，遍寻不见了。

&esp;&esp;无根水是早就备好了的，那个饱受惊吓的大雨之夜，清清事先在檐下挂了个小壶，已经积累了许多。

&esp;&esp;符纸之类，她也自制了不少；没有朱砂，就用村寨居民用于文身的颜料替代，它们都有类似鲜血的色泽；三清铃之类的法器，她是从小霜观里带出来了的，无需烦恼。

&esp;&esp;做法那天，古拉玉和古拉朵都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前族长。

&esp;&esp;那位清清只在初来苏罗的首领（上）

&esp;&esp;“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esp;&esp;经咒之声不断从屋门之内传出，一道飘渺紫烟缓缓而来，将厅堂正中的少女魂灵逐渐包裹。

&esp;&esp;“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沈痾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esp;&esp;烟雾愈来愈浓，古拉丹的身影已经被完全覆盖住，淡青与烟紫糅为一体，氤氲开来，再也分不清彼此。

&esp;&esp;随着最后一句咒文落下，所有袅绕的烟气一并消散，厅堂内除了残留的香烛味，再无其他。

&esp;&esp;清清端着无根水从房里出来，用手指蘸着，往地上抛洒。

&esp;&esp;“无根之水落地，无根之灵归途，古拉丹的灵魂已经安息。”

&esp;&esp;有人打开了四面的窗户，午后的日光瞬间充盈了整个厅堂，空中静静地漂浮着细小尘埃，一时没有任何人出声。

&esp;&esp;古拉朵眼圈红红的，正怔怔坐着，显然还十分低落。

&esp;&esp;前族长紧盯着地面上未干的水渍，神色冷峻，一语不发。

&esp;&esp;古拉玉倚靠在椅背上，面容平静，垂着眼，似乎也在出神。

&esp;&esp;这三人的反应倒是很不一样……

&esp;&esp;清清眼观鼻鼻观心，说完话便寻了张椅子坐下，端起事先凉好的水，慢吞吞地饮。

&esp;&esp;过了片刻，古拉玉突然开口，她含笑看着清清：“有劳道长，此事这就算落定了？”

&esp;&esp;清清点点头：“按照道家的说法，她的灵魂已经超脱，去往往生之地，不会再在人间徘徊了。”

&esp;&esp;古拉玉温声道：“那我就放心了……”

&esp;&esp;有人重重冷哼一声。

&esp;&esp;“茹布查卡的女儿，灵魂也当归属于茹布查卡！什么往生之地，那是你们汉人装神弄鬼的把戏！”

&esp;&esp;年迈的老人用鹰隼般的目光直直盯着清清，她方才那句说的是汉话，虽音调有些许怪异，但十分流畅，其中的敌意更是分毫不差地直达清清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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