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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小将军？小将军！”

&esp;&esp;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秦赐回头，见是黎将军帐中的一个小厮，不知名字，只记得姓罗。他强自静住自己，道：“罗小郎，切莫称我将军。”

&esp;&esp;对方咧起嘴一笑，“那你也莫称我小郎，叫我罗满持就成。将军唤你有事，请你进帐去见他。”又挤眉弄眼道，“好像是要给你升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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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七月初九当日，自凌晨起，骁骑营外的旷野上便起了一排排的大帐。

&esp;&esp;久病在床的皇帝萧镜，为了爱子的生辰，到底是强撑病体地过来了。今日天气不错，自黄罗大伞底下望去，连沙尘也似平息，能见到最远处那一线脉脉的天际。

&esp;&esp;“此地可是陛下当年的立功之地，骁骑营中将士日日在此耳濡目染，一定向往陛下雄姿英发。”正得宠的苏贵嫔身软声娇，在下方笑靥如花。

&esp;&esp;萧镜看她一眼，淡淡笑道：“朕如今是老了，不中用了。”

&esp;&esp;苏贵嫔忙道：“陛下龙精虎猛，正当年岁，哪里老了？”

&esp;&esp;温皇后在萧镜身边低头剥着橘子，一边慢条斯理地道：“苏贵嫔未曾见过陛下当年勇，陛下就莫怪她了。”

&esp;&esp;苏贵嫔双眼微微眯起，看向温皇后，而温皇后神色平静，好像全无所觉。旋即苏贵嫔又换上一副笑面：“是呀，陛下，妾年纪小，自幼又被拘管得紧，连官兵演武都未见过呢！”

&esp;&esp;温皇后的手停顿了一下，心里清楚她是讽刺自己出身武将之家，但也只轻轻笑了一声：“苏家到底是幽燕盛族，虽然未见过演武，但胡人该见了不少吧？陛下当年在此地，率三千轻骑破乌丸大军，陛下的样子你虽想象不出，那乌丸人却该是最熟悉的不是？”

&esp;&esp;苏贵嫔脸色顿时白透，正欲说话，被萧镜冷冷地截了进来：“晓容。”

&esp;&esp;唤的是温皇后的闺名，用的却是冷冰冰的语气，也算是一碗水端平的做法了。温皇后也不急恼，只是淡淡一笑，而此时，黎元猛也正携各部军司马上前请安来了。

&esp;&esp;“今日秋射讲武，六名军司马各领十二精锐弓箭手，每人十二支箭，随部比试。”黎元猛拱手道，“请陛下示下。”

&esp;&esp;“嗯……”萧镜的目光一一扫过黎元猛身后的六名军司马，“中靶最多的兵士，赐半年俸米，中靶最多的队伍，赐军司马升秩一级。”他的目光稍稍停顿住，“你的部伍中，还有胡人？”

&esp;&esp;黎元猛转头对秦赐喝道：“出列！”

&esp;&esp;秦赐上前一步，屈膝行礼，“末将秦赐，胡虏出身，蒙恩入营，向陛下、太子请安。”

&esp;&esp;“姓秦？”萧镜不经意地道。

&esp;&esp;“是，”这回却是黎元猛接话，“司徒秦府于他有恩，送他来末将麾下，习武报国；他功绩优异，新近刚提了军司马。”

&esp;&esp;“报国？”萧镜又看向秦赐，好像这回一定要他自己说话。

&esp;&esp;秦赐低下头，“是，末将荷国重恩，矢志报国……”顿了顿，道，“今日是太子殿下寿诞，末将祝太子殿下，千岁长寿，长生无极！”

&esp;&esp;萧镜一听，笑了，“这胡人，倒挺聪明……”对着一旁的太子道，“霂儿，他给你祝寿呢！”

&esp;&esp;皇太子萧霂原本只是眼巴巴地盯着温皇后手中的橘子，突然被点了名，愣愣地抬起头来，声音清脆脆的：“什么？”

&esp;&esp;秦赐看着他。

&esp;&esp;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小小的身子被包裹在褶皱重叠的华服之中，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忽然看定在秦赐身上：“你为什么盯着孤瞧？”

&esp;&esp;秦赐低下头，再次行礼，“殿下长寿。”

&esp;&esp;萧霂笑了，乐呵呵地拍手道：“长寿长寿！”又转头对侍从道，“快，快拿东西来赏他！”

&esp;&esp;秦赐仿佛听见自己干涩的话音断裂在空气里：“谢殿下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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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秦束与一众贵戚家眷簇拥着梁太后，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座大帐之下，一边听着世家贵女们的嬉笑玩闹，一边默默地端详着黄罗伞下的事态。

&esp;&esp;温皇后与苏贵嫔都是在官家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人，但太子的生母小杨贵人，却只是坐在下方，一袭流丽的翠衫罗裙，轻轻地摇着纨扇，偶尔望向太子，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esp;&esp;“当初皇兄临幸她，也不过是为了她阿姊的情分。”秦束身边的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但她一个佃户女儿出身，就算怀了龙种，在那锦绣堆里，也到底是很寂寞的吧！”她顿了顿，又满脸是笑地对着梁太后道，“不过我看秦家小娘子，可是真真儿的名门大户出来的，这还没嫁人呢，气度就已不同了！”

&esp;&esp;秦束只是微微一笑。梁太后看她一眼，梁氏又连忙给自己的姑姑打着扇，一边道：“长公主可不要羞煞我家小女子了！”

&esp;&esp;秦束转过头，便见自家母亲在太后与长公主之间，笑得纯良无害、春风得意。她垂下眼睑，淡淡地道：“听闻长公主要娶妇嫁女了，不知谁先谁后，日子定下来没有？晚辈也好趁着还未出嫁，去给贺个礼。”

&esp;&esp;长公主面色微微一变，但听得梁太后发了话：“温玘也要娶媳妇了吗？老身上回只听你说，要将温玖嫁给秦家……”

&esp;&esp;长公主连忙打哈哈：“小儿女的事情，也才刚刚说起，不着急，不着急！”

&esp;&esp;秦束笑了笑。背地里感受到一把眼刀子，想是来自温玖的，她也不甚在意。

&esp;&esp;因为演武要开始了。

&esp;&esp;这边是莺声燕语，花嫣柳媚，那边是长风呼啸，烈日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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