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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第3页）

&esp;&esp;他头一次不顾什么帝王威仪，亦再不管旁人目色，径自便闯了进去。

&esp;&esp;谢韫整个人都淡的像一缕魂，乌发湿透黏在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esp;&esp;眼下有侍女倚在她的背，正试图往她嘴里灌参汤：

&esp;&esp;“娘娘，不能晕啊娘娘，娘娘您张张口。”

&esp;&esp;这些女官皆是这五年来同谢韫朝夕相伴的宫女，素日同她感情极厚，已不是像侍奉一个主子一般待谢韫了。

&esp;&esp;眼下这名女官名叫春和，她哭的有些厉害，胡乱用袖子揩掉涕泪，又将碗沿递到谢韫唇边。

&esp;&esp;“阿韫！”

&esp;&esp;元承绎只觉自己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鼓胀、发痛。

&esp;&esp;他大步走了上去，却不敢动谢韫一下。

&esp;&esp;她好似已然没有了生机。

&esp;&esp;“阿韫，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睡过去，阿韫！”

&esp;&esp;他眼看着谢韫半睁半合的眸渐渐翻白，心头第一次体会到失去谢韫该是多么可怕的事。

&esp;&esp;“求求你了，阿韫，喝下去好不好——”

&esp;&esp;“娘娘，水破了，您得把小皇子平安生下来啊娘娘！”

&esp;&esp;“不要死——”

&esp;&esp;所有声音都充斥在这间产房，喧腾一片，搅得人不得安宁。

&esp;&esp;却又好似什么咒语，生生绊住了谢韫的脚，将她重新拽回人间。

&esp;&esp;她翻白的眸渐渐张开，慢慢凝聚起神采。

&esp;&esp;“出……去……”

&esp;&esp;她终于对着元承绎说了今日以来的第二句话。

&esp;&esp;元承绎已不自觉落了泪，此刻红着一双眸，惊诧不已。

&esp;&esp;可谢韫又阖了眸。

&esp;&esp;元承绎慌忙喊道：“阿韫，我这就走，阿韫你不要放弃好不好！”

&esp;&esp;他一瞬的怒意俱被谢韫阖住的眸子打散，几乎是毫无形象地杵着地面撑身而起，而后踉踉跄跄地出了产房。

&esp;&esp;谢韫仿佛是在用最后一丝神智观察人世，直到元承绎离去她才启唇，大口大口咽下滚热的参汤。

&esp;&esp;似经历烈阳酷晒后的一茎菡萏，已是蔫然欲枯之态，正汲取了最后一点甘露，积蓄着力量，完成她此生的最后使命。

&esp;&esp;紧紧闭合的门扇阻隔了产房中的一切声响。

&esp;&esp;廊檐下宫灯一盏盏，在冬雪中融出一片暖晕，可檐下的元承绎和元承晚都是一片死白面色，二人沉默地矗立在门外，已觉得自己发不出一点声响。

&esp;&esp;元承晚觉得今夜的一切都无比地荒唐。

&esp;&esp;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噩梦，掩在袖内的手狠狠掐了掌心数次。

&esp;&esp;可痛感无比清晰，她的神智也无比清晰，始终无法自这一场噩梦中苏醒。

&esp;&esp;人终究是这世间的沧海一粟，在某些时刻总是无助无力的。哪怕世间至为尊贵的帝王，此刻亦不得不对着神佛低头，一遍遍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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