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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2页）

&esp;&esp;“你们俩进去吧，好好听老师讲课。”田大花嘱咐一句，看着俩小孩跑进学校，转身一路回家，顺路到山上检查她前天下的套子，捉了一只很肥的野兔。近村的山上也就只能捉到这些小东西了，野鸡野兔之类的，想要捉大家伙，就得再往深山里头去。

&esp;&esp;除非逢年过节，田大花轻易不会进山去捉大家伙，太扎眼了。比如上次的野猪，它自己送上门的。

&esp;&esp;田大花拎着野兔，下山，回家，烧水洗头，拿了剪子出来准备剪头发。

&esp;&esp;从小留到现在的头发，剪了舍不得，让别人剪更舍不得，所以田大花决定，她自己剪。

&esp;&esp;“大花，你要剪头发，你真舍得剪？”奶奶说，“真要剪，你自己看不见的，你还是去找周同志，让她给你剪得齐整些。”

&esp;&esp;“奶奶，我先自己剪。”田大花说，“我剪断了，再找周同志帮我修一修，剪齐整。”

&esp;&esp;于是姜茂松踏进家门，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田大花站在冬日的阳光下，娇小的个子，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头发，一直长到小腿，刚洗完的，还带着水光，黑缎子似的披散在背上，她手里……抓着个黑铁的大剪子。

&esp;&esp;“大花，你……你要干什么？”姜茂松几步跨进来，盯着她手上的剪子，再看看她那一头黑缎子似的长发，好像只这么看着，就能感受到那柔软顺滑的发丝，他忽然觉着……其实，她，梳髻就挺好看的。

&esp;&esp;“剪头发。”田大花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esp;&esp;那语气不无嫌弃，姜茂松下意识地张张嘴，自动忽略了玩笑

&esp;&esp;“你今晚不走了？”

&esp;&esp;田大花问了一句，瞥见奶奶一脸慈祥的笑容，默默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她本来很想说，你还是赶紧走吧，别扰我清静。

&esp;&esp;老奶奶人老成精了，她还是别那么嚣张。

&esp;&esp;于是田大花想了想，从善如流，给他安排了下午的活儿。

&esp;&esp;“现在农闲时候，家里也没别的活儿给你干，那你下午把猪圈和驴棚给打扫了吧，茅厕也弄干净。”

&esp;&esp;她说完一抬头，姜茂松美滋滋吃着兔肉，点头答应着，神色丝毫没变，一旁的奶奶却笑眯眯看着她，目光里像是……欣慰？还是鼓励？

&esp;&esp;田大花稍稍有些懊恼，她似乎，嗯，有些孩子气了。但说出去的话，她田大花，绝对不改。

&esp;&esp;于是这天下午村里人经过田大花家门前，便看到姜茂松脱了军装，换了茂林干活的大胶鞋，挥舞着铁锹、扫帚搞卫生，扫完了院子扫猪圈，扫完了猪圈扫驴棚，然后拎水把茅厕冲洗一遍，干得还蛮像样。村民们见了，少不得就得聊上几句。

&esp;&esp;这个过来说：“哎呦，茂松兄弟，回到家这么勤快呀。”

&esp;&esp;那个过来说：“哎呦，茂松侄子，好容易回来一趟，忙着帮媳妇干活呀，可真不孬。”

&esp;&esp;遇上个油嘴滑舌的堂弟，就笑嘻嘻地说：“哥，这还不够，晚上你得把嫂子洗脚水给端好了，那才叫勤快。”

&esp;&esp;田大花吃过午饭，看着姜茂松拿起扫帚的那一刻，就从容拎起藤筐上山游荡去了，躲了个清静。等到太阳西落时她从山上下来，藤筐里采了一些山板栗，还有一把顺手薅的野蒜，悠闲自在地回家了。

&esp;&esp;田大花回到家，姜茂松不在，出门去接俩小孩放学去了。晚饭也不用怎么准备，中午烙的大饼还够，中午炖的兔肉还留了小半锅，烧把火炖一下盛在黑瓷的小盆里，再煮一锅红薯玉米粥，木柴火煮粥的空当里切一碟子野蒜凉拌了，再切一碟腌萝卜干，一碟咸菜疙瘩，齐活了。

&esp;&esp;等她收拾好，姜茂松领着俩小孩回来了，一家人一如往常地各自忙碌，茂林喂驴喂猪，姜守良喂鸡圈鸡，俩小孩洗手进屋帮着摆碗筷，老奶奶也早早坐在桌旁，看着俩小孩盛饭。

&esp;&esp;这个家这个院子，在田大花这些年的操持下，每天就这么默契温馨地忙碌、劳作，才有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esp;&esp;姜茂松也坐在桌边，看着盛饭的小石头微笑。他一个人久在部队，回到这个充满人间烟火味的家里，便觉得心里很安定，渐渐地，开始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esp;&esp;因为周同志今天回城汇报工作，识字班没了老师，晚上就暂停上课。

&esp;&esp;田大花晚上没了活动，就留在家里，看着俩小孩写字。她坐在远些的床上，姜茂松则坐在俩小孩的书桌旁边，给俩小孩检查功课，又查他们背书。

&esp;&esp;等功课都做完了，又预习了明天的课，俩小孩就抢着去给奶奶（太奶奶）端洗脚水，然后各自洗漱，福妞儿的小床摆在太奶奶屋里，跑回去睡觉了，小石头则有些哀怨地瞅瞅姜茂松，认命地去跟茂林睡。

&esp;&esp;姜茂松也瞅瞅田大花，认命地爬上儿子的小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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