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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3页）

&esp;&esp;王修的母亲是晟国名妓，因怀上他又不肯堕胎，被赶出青楼。母子两乞讨为生，母亲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怒古怪。

&esp;&esp;幼时，“武”对王修来说是街头巷尾的拳头加唾沫，是母亲无常的训斥与责罚。

&esp;&esp;六岁那年，母亲带着他跪在丞相府的门口。王相家世代受晟国君器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sp;&esp;对王修来说，那是天上人。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天上人的私生子。

&esp;&esp;母亲知道，家世高贵的王相只是一时兴起，若当时告知，绝无可能留下这个孩子。所以这些年她流离转徙，只为了等待这一天。

&esp;&esp;这一天是王相家老夫人疗养归家的日子。王相府以儒学治家，重亲重孝道，老夫人又极重子嗣，一定会认下这个孙子。

&esp;&esp;而她，也能母凭子贵，一步登天。

&esp;&esp;可惜母亲的算盘珠子打错了。

&esp;&esp;滴血相融后，一片死寂。老夫人铁青着脸色认了孙子。

&esp;&esp;六岁，“武”对王修来说是打死母亲的三百乱棍，是他没有见到这个众人口中的“心机娼马”最后一面。

&esp;&esp;王修没有了母亲，父亲更视他为耻辱。

&esp;&esp;“武”对他来说是丞相府人人都可□□他，是一双双将他揣进污泥的脚，揍得他鼻青脸肿。

&esp;&esp;直到那一天。

&esp;&esp;他的几个不学无术的兄长又在遣派小厮欺负他，将他堵在阴暗的角落。数不清的拳头毫不留情地落下。

&esp;&esp;“让开。”一道清亮的，王修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响起。

&esp;&esp;被揍得遍体鳞伤的少年勉励睁开双眸，眸中人群似浪退开，戴着面具的青衣女子从光里向他走来。

&esp;&esp;她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睛。

&esp;&esp;这一刻，王修没有想到“美目盼兮”，也没有想到“一眸春水照人寒”，他只是想着，她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睛，干净地落在他身上。

&esp;&esp;在青衣女子身后，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贵气少年，他双手环抱，睥睨一切。

&esp;&esp;兄长和小厮们都忙不迭地跪倒一地：“三皇子殿下。”

&esp;&esp;“下去吧。”贵气少年摆了摆手，待人群散尽，他看着缓慢站起来擦了擦脸的王修，突然说道：“我可以把他们全杀了。你觉得如何？”

&esp;&esp;王修摇了摇头，说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须贻同气之光，无伤手足之雅。”

&esp;&esp;这是他在学堂外偷听到夫子教的课。

&esp;&esp;贵气少年笑了：“真有意思。王相苦心教导的儿子全是群酒囊饭袋，他视为耻辱的，却真有几分儒家人的特征——”

&esp;&esp;“——迂腐。”他说。

&esp;&esp;王修低下头，轻轻拍打着衣衫上的灰尘。

&esp;&esp;沉默中，青衣女子开口，她只说：“他们欺负你。”

&esp;&esp;她说的句子很短，却莫名叫人心中一热。王修看向她，顿了顿，说：“多谢姑娘关心。大丈夫心如磐石，志存高远，不会耽于一时之困。”

&esp;&esp;“有点意思。”贵气少年说，“青泷，走了。”

&esp;&esp;青泷，王修想，她叫青泷。

&esp;&esp;再次重逢时，是在春猎，江水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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