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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2页）

&esp;&esp;青泷跪得笔直：“做得到。”

&esp;&esp;“身为农家弟子，需躬身笃行，甘于苦饥，济人利物。你做得到吗？”

&esp;&esp;“做得到。”

&esp;&esp;谢知棠脑海中，当初稚嫩的少年声音与此时清明的少女声音重叠在一起。眼前似乎出现师尊乐呵呵的身影，而他说着师尊曾说过的话。

&esp;&esp;“师妹，天有风雨，人以宫室蔽之；地有山川，人以舟车通之；是人能补天地之阙也，故不敢不有所为；人有性理，天以五常赋之；人有形质，地以六谷养之。是天地且厚人之生也，切不可自薄。你可记住了？”

&esp;&esp;青泷没有读过书，秦曜跟她说过最多的是下达命令。所以师兄的这句话她没有一口应下，而是在心中反复默念了几遍。

&esp;&esp;她想，天堑地险，而人能开荒拓土，挖湖开渠，此农家之担当；天地恩泽，五谷杂粮，育人养性，此生命之珍贵。

&esp;&esp;这才说：“记住了。”

&esp;&esp;并未起风，稻田中却传来沙沙响声，整整齐齐的禾苗轻轻摇摆，如绿波摇曳，又如有人在亲切地低语叮嘱，和蔼地笑着。

&esp;&esp;“师妹，师尊认可你了，”谢知棠终于能说出这句话，“从此之后，你就是农家弟子了。”

&esp;&esp;青泷的手指放在潮湿的泥土上，田埂上有星星点点的小雏菊。

&esp;&esp;奶白色的花瓣围绕着明黄的花蕊，纤细的茎站地笔直。

&esp;&esp;大地为证。

&esp;&esp;她有师门，有师尊，有师兄了。

&esp;&esp;谢知棠又恢复闲散的神态，他走近摸了摸禾苗的叶子，似乎是很得意地自夸：“看吧，我挑选的人，那肯定能让你放心。”

&esp;&esp;少年一边摸一边仔细观察田间情况。过了一会，干脆脱下布鞋，赤足踩在泥水，弯腰将些杂草拔掉。

&esp;&esp;不早些拔了，待到叶片长高些，不仅除草效果差还会影响水稻幼穗分化导致减产。

&esp;&esp;他絮絮叨叨地说：“喂，我可没作弊，师妹自己闯的关。”

&esp;&esp;“看着吧，我会教，我肯定教的比你还好。”

&esp;&esp;“卷卷睡着啦，下次我再带卷卷来，它现在可胖咯。”

&esp;&esp;语气中傲娇之情尽显。

&esp;&esp;虽然这段时间，青泷常听人说，她的师兄谢知棠是极好相处的性格。在圣贤院的大道上随便拉十个人，五个人对他赞不绝口，三个人跟他称兄道弟，还有两个人是他的脑残粉。

&esp;&esp;甚至几位严苛、脾气怪的教习都特别喜欢谢知棠。

&esp;&esp;可看着师兄衣发齐飞的忙碌背影，青泷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esp;&esp;这万顷稻田，在青泷眼中是那么辽阔，面前没有青色面具，四周没有皇宫高低起伏的殿角；但在师兄眼里，似乎又是那么小，像一块方寸坟墓，只容得下他把师尊和自己埋在里面。

&esp;&esp;她默默地坐在田埂上。很远的地方矗立着高高的乐家坊，坊间夜晚灯火通明，像一座富丽堂皇的宝塔。为了迎接新弟子入院，一连三日，乐家坊都彻夜奏乐。婉转悠扬的乐曲穿山过云，流动在圣贤院的每一个角落。

&esp;&esp;谢知棠从田里跨上来，手中握着一把杂草，裤脚卷到膝盖，双脚及小腿上都沾满了泥水。他见青泷目光出神，侧耳倾听，不知为何总觉得非常熟悉，便随意地问道：“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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