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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唐天全心里暗暗耻笑,真真是有贼心无贼胆,就这点心思竟然敢去老虎身上捋毛,真是无知者无畏。当初老姨娘和妹妹唐天娇千挑万选就选了这么一个没担当货色,先是窝里横,见事情败露收拾不了就将老父老母抬出来,真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
&esp;&esp;想到这里,唐天全心里又是一阵晦涩。
&esp;&esp;当初傅满仓被抓入卫所时,他辗转得知这举告之人竟是自家妹夫时,真是又惊又愕。连忙派人去请唐天娇回来问话,结果才知道竟是两人口角相争引起,妹夫一时不忿引出后来的事情。本来依着往日的行事,这时候押了妹夫到卫所或是知府衙门说清楚事由,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罢了。
&esp;&esp;偏偏那时脑袋一时糊涂,总觉得这傅满仓到广州城来是自己引荐的,怎么到后来他的生意一帆风顺越发壮大,城中海商渐渐也只认傅不认唐了。于是心下想着给这傅满仓一个小小的教训就是了,因此将事情按下不提,一心想等待局面不可收拾了再出面也不迟。
&esp;&esp;就是这一念之差,在傅满仓关入牢中半月里他不闻不问,就连海商们要集体请愿都假借生病推辞了。谁知道一朝风云突变,新任知府还没有正式上任就将傅满仓放了出来,自己倒落了个不尴不尬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与傅满仓多年的交情也生硬许多,真真是得不偿失。
&esp;&esp;21猜测
&esp;&esp;屋外艳阳高挂,绵延气派的宅院远处是一片闽南田园好风光。
&esp;&esp;唐天全心里却是暗悔不已,轻搓了一把脸,回首将毕又庭招了过来,温声道:“日后要和天娇好好过日子,切莫再生事端。天娇性子有些不足,可是大丈夫堂前教子床前教妻,有什么事情好好地说,她也是知书达理的女子,只要道理说明白了,她一定会听你的话!”
&esp;&esp;毕又庭一脸感激,一揖到底才哽咽道:“先前是我误会了她,已经跟她陪了不是了,只是今日她身子不爽利才没来。我得罪了那傅老爷,只恨不能当面给他磕头认错,日后有机会还望大舅兄帮我引见一二,我在酒楼摆酒赔罪!”
&esp;&esp;送走这一家子之后,徐氏走过来帮他斟了一盏碧螺春,小心翼翼地递与他后才道:“我看事情已然了结了,你怎么还一筹莫展的样子做什么?”
&esp;&esp;唐天全苦笑一声道:“我自打结交了这傅满仓之后,就从来没有小瞧于他,这人有野心有手段,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我本想人多力量大,才拉了他来广州一起做这海上生意,谁知渐渐地他的盘子比我还要大。我先前心里是有些不舒坦,想借这件事约束一下他。可谁料想得到新任知府这般看中于他,我这是偷鸡不成倒蚀米啊!“
&esp;&esp;徐氏踌躇了一下说道:“前日我去送那离任陈知府的夫人,她悄悄与我说了一句话,说——说那新任知府是傅满仓的舅兄。”
&esp;&esp;唐天全一下子弹跳起来:“你怎么不与我早些说?”
&esp;&esp;徐氏满脸惊愕,呐呐地言道:“陈夫人也是听说,那新任知府与他家老爷说话时,言语当中无意透露出来几句话。说是他的表姐就是那宋氏自小性格倔强,嫁与商户人家后就再未与亲戚间往来,他也是看了案卷之后才想起这层亲戚关系的。“
&esp;&esp;唐天全慢慢坐了下来,那宋氏我也见过两回,的确有些气度不凡,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也是可能的。难怪她这么多年没有为傅家开枝散叶,这傅满仓依旧不离不弃,原来这宋氏身后还有这么大一座好靠山呐!“
&esp;&esp;徐氏撇撇嘴不在意地说:“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也不知这宋氏跟新任知府隔了多少层的呢?”
&esp;&esp;唐天全无力地扶了额头,“不管隔多少层,只要新任知府自己愿意认就成。哎,早知道傅家还有这等过硬关系,我在他背后还使什么手段?看来日后这广州城真真是他的天下了!”
&esp;&esp;广州卫所,毕又庭小心地跨过高高的门槛,跟裴青
&esp;&esp;徽正四年,夏。
&esp;&esp;傅满仓将珍哥顶在脖颈上,引来宋知春一顿好说。珍哥兴奋地抓了父亲的头发,连不连地高声喊快点,快点!傅满仓一阵大笑,父女俩像风一样跳着脚跑出了家门。
&esp;&esp;顾嬷嬷在后面笑道:“珍哥过两年就大了,现下且由着她吧!”
&esp;&esp;宋知春回头嗔道:“您也这样惯着她,她翻年就该五岁了,写字女红没有一样拿得出手!”
&esp;&esp;顾嬷嬷哈哈笑道:“哪里没有拿得出手的?前个我看她一脚就将对面街上卖蚵仔煎家的小子摔了个大马趴!”
&esp;&esp;宋知春一时气结,珍哥人小力气却大,手脚又不知轻重,偏又象个男孩一样颇讲义气。那日见那八岁的小子仗着人高马大,喜欢欺负街坊的幼童,珍哥一时见了趁了那小子不备,从后膝弯那里猛踹了一脚,结果那孩子的面门恰巧磕在石头上,门牙当场就摔断了一颗。
&esp;&esp;宋知春回来收拾女儿时,她还振振有词地掰着短短的手指分辨,“第一,那小子胡乱欺负人有错该打。第二,那小子个头虽大却是虚胖,下盘尤其不稳摔倒活该!”薄薄的嘴皮子上下翻飞,利落的一席话说得宋知春目瞪口呆,竟拿不出象样的言语来反驳。
&esp;&esp;码头上热闹非凡,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这里讨生活。高高的树起桅杆准备出港的大海船边上,精赤了上半身的力夫背着山样高的货物,象蚂蚁一样成列地走着,古铜色的背上淌流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一些胆子大的渔家女划着人长的小舢板,象游鱼一样灵活穿行在巨大的海船中间,高声吆喝着各色城中的吃食,粥粉虾饺,鱼皮糯米糕,一声声拖了女儿音的叫卖声引来一阵口哨声。
&esp;&esp;船上的水手们拿了绳子拴了竹篓慢慢地往下放,手脚麻利的女人们三下两下就弄好一份吃食。有那促狭的人趴在船杆上大声喊道:“妹仔跟我海上去耍一回吧?要不然就多放两勺蚝油才给铜板哟!”
&esp;&esp;见惯世面的渔家女在舢板上叉了腰泼辣地回道:“怎么不兴带你自家妹仔去耍?”口里虽嗔怪,手下却飞快地在碗里添了足足的作料。
&esp;&esp;珍哥拄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末了也想吃一碗云吞面。傅满仓看着女儿眼巴巴地望过来,那句“外面的吃食不干净”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偏头叫了溪狗去拣那看着干净的买两样。溪狗掖了手在甲板上跑了一圈,仔细探看了几个手脚还算干净的渔家女摊子。过得一会儿功夫,飞奔回来从怀里拿出了鸡仔糕、爽鱼皮、鲜虾云吞面,林林总总摆满了一桌子。
&esp;&esp;珍哥端正坐好,秀气地开口吃起来。也不见她如何动作,桌上的吃食以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直至消失。傅满仓不过转头和船老大说了几句话,再回过头来就见桌上已然空空了,心下不由闪过一个念头,我家姑娘可真能吃啊!
&esp;&esp;正感叹间就听到船上一阵嘈杂声,抬眼望过去就见一个半大的孩子被几个水手推搡了出来。一旁的船老大一拍巴掌,叫道:“这小子怎么又混上船去了?”
&esp;&esp;船老大转头和傅满仓解释道:“先前不是有个叫马小四的水手私藏刀器想诬陷东家那场祸事吗,我们几个商量了绝不能再出这种幺蛾子,这船上就看管得严了一些,等闲人不准上去。这个小子不知打哪儿来的,问什么都不肯多说,只一个劲儿地想跟我们跑船,又没个正经人做保,谁敢搭理他呀?这不就三天两头混上船又被赶了出来!”
&esp;&esp;船上的水手们都是人高马大的糙汉子,几下就把那个小子推倒在地,那小子起身也不擦下灰尘,埋头就又往船梯上钻,被个手快的水手一把拽了个趔趄,差点一跟头栽进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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