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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3页）

&esp;&esp;他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手指节节泛白，青筋根根暴突，他像瞎目断爪的恶龙，失去了温柔对待的珍宝也失去了赖以藏身的洞穴，他被迫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身上每一处丑陋的伤疤都能被人随意检视和嘲笑。

&esp;&esp;梦，终于是醒了。

&esp;&esp;他挣扎了近二十年，他还是个疯子。

&esp;&esp;从来没有人爱过他，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

&esp;&esp;他除了一个拙劣的谎言，什么也没有。

&esp;&esp;他竟什么也没得到过。

&esp;&esp;疯魔

&esp;&esp;太痛了。

&esp;&esp;合同的骗局，谢雪的真相，谢清呈的欺瞒，头也不回地抛逃……

&esp;&esp;十九年如在梦中，他以为他伪装得很好，欺骗着众人，其实他才是那个被骗的最惨的疯子。

&esp;&esp;贺予抱着头哀哀嗥叫着，像是落入了陷阱里浑身是血的困兽，那声音都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了，他嗓音喑哑撕裂，眼睛里茫然与疯狂半掺，他就这样抱着自己在角落里坐着，怕冷似的蜷坐着。

&esp;&esp;什么信条？

&esp;&esp;谎言！

&esp;&esp;什么温暖？

&esp;&esp;幻觉！

&esp;&esp;他是个神经病，是个妄想症患者，是个丑陋的，可笑的，荒唐的，滑稽的，把伤疤暴露在人前而不知的傻子！

&esp;&esp;那一瞬间他显得很可怜，像是一个母体中将死的婴儿，他与外界是隔绝的，脐带断了，呼吸不了，他沉在无边无际的窒闷里，只能在水里发出的呐喊，不能被岸上的人们听闻。

&esp;&esp;他只能紧紧抱着自己，所有的温暖都是来源于自己的……

&esp;&esp;都是他给他自己的安慰罢了。

&esp;&esp;贺予攥着自己的头发，僵了很久，眼神越来越红，内心越来越暗，他最后不再悲嗥了，他静静坐着，身子舒展开来，头仰着，看着天花板。

&esp;&esp;然后他起身。

&esp;&esp;他看着饰柜，里面倒影着他狼狈不堪的身影。

&esp;&esp;陌生得可怕。

&esp;&esp;“砰”地一声！

&esp;&esp;他忽然就把骨子里压着的黑暗和暴戾猛地挥发出来，抄起旁边的金属装饰，就发了疯似的往饰柜上砸去！！

&esp;&esp;这一下犹如打开了恶龙的枷锁，他内心的魔鬼出了洞，腾了空，在咆哮着嘶吼着降下仇恨的雨——他彻底疯魔了，贺予吼叫着，几乎砸碎了家中所有的东西，把自己弄得伤口恶化，血腥十足，但他也根本就不在意。

&esp;&esp;他撕下了窗帘，敲碎了电视，把一切的一切都化作废墟——

&esp;&esp;他的内心死亡，总该有些什么为之祭奠。

&esp;&esp;这疯狂的发泄不知持续了多久，哪怕这栋楼隔音再好，楼下的邻居也受不了了，跑上来敲门，贺予猛地把门推开，鲜血淋漓的手里是一根从窗轨拆下来的钢管，身后是满地的狼藉，一双眼睛血红，死盯着对方。

&esp;&esp;“有什么事吗？”

&esp;&esp;邻居吓尿了，腿一软，却被贺予揪着衣领拎起来站直。

&esp;&esp;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腔，邻居上好的丝绸睡袍上都沾了贺予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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