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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第2页）

&esp;&esp;◎他们坐在床沿接吻。◎

&esp;&esp;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林循的手心里接到了一些从他眼底流淌出来的，滚烫的液体。

&esp;&esp;它们随同他的话，像是从她封闭的心脏外围，烫出了一个口子，很细小，却忽然让她觉得可以呼吸了。

&esp;&esp;——就算好不了，也能活。不挣扎着爬起来，躺着也可以。

&esp;&esp;这样的观念，林循从来没在哪里听到过。

&esp;&esp;哪怕是之前学校的心理咨询师，也是通过各种办法鼓励她好起来，积极向上，不要被负面的情绪打败。

&esp;&esp;林循这么多年一直照着做了。

&esp;&esp;效果很明显，她咬着牙渡过了一年又一年，拖着沉重的背囊在大风沙里往前走，眼看着目的地越来越近。

&esp;&esp;可随之而来的，是一次又一次越来越严重的复发。

&esp;&esp;她茫茫然地摸了摸沈郁湿漉漉的眼睛，小声地跟他确认：“我真的可以吗？什么都不用管，不用强迫自己好起来？”

&esp;&esp;“嗯，相信我。”

&esp;&esp;他的声音闷而沉，再也没有面对旁人时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esp;&esp;林循想到他经历的漫长的十年的黑暗，突然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能够说服她。

&esp;&esp;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愿意再想。

&esp;&esp;就好像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彻底底断了。

&esp;&esp;也不再尝试着去修补。

&esp;&esp;那一瞬间，身体上一直麻木的感官似乎活了过来。

&esp;&esp;摔断的左半边手臂和腿忽然开始向大脑传递剧烈的、不再压抑的痛觉。

&esp;&esp;她没法翻身，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弓着脊背肆无忌惮地呜咽出声。

&esp;&esp;“沈郁，我真的好疼啊。”

&esp;&esp;-

&esp;&esp;接下来的几天，林循彻底成了一个“任性”的人。

&esp;&esp;就连请来的护工也觉得这位林女士很奇怪，每天来病房里看她的人很多，有她形形色色的同事、一位年纪很大的朋友、她的闺蜜、心理咨询师，甚至是警察、记者和律师。

&esp;&esp;床头的花几乎每天都在换。

&esp;&esp;可林女士却安安静静的，待人接物也没什么礼貌，想搭理别人的时候就言简意赅地说几句，不想吱声的时候便闭着眼睛睡觉，连警察和心理咨询师都没办法让她开口。

&esp;&esp;如果不是偶尔半夜会因为伤处实在疼的厉害而痛哭之外，护工几乎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情绪起伏。

&esp;&esp;——像是活在某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esp;&esp;林女士的先生——应该是先生吧，或者是恋人，也每日都在病房里陪着她。

&esp;&esp;他似乎很忙，总是行色匆匆的，每天早晨六七点钟过来病房，带着笔记本电脑办公，一坐就是一整天。

&esp;&esp;经常要到半夜两三点钟，等林女士彻底睡熟了才会走。

&esp;&esp;先生有眼疾，手里总是拎着根盲杖，面色也生人勿近、冷淡得厉害。

&esp;&esp;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漠然得不像情侣。林女士从来不跟他说话，不要他触碰，但也不赶他走。

&esp;&esp;——倒像是一个因为眼盲一直走错了病房，另一个懒得出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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